江城是一座不夜城。
霓虹燈勾勒出城市的繁華輪廓,懸浮磁軌車在半空中悄無聲息地滑過,留下一道道絢爛的光軌。
但這片繁華之下,陰影從未缺席。
城北,老工業區。
這裡沒有光鮮亮麗的摩天大樓,隻有一排排紅磚廠房和低矮的居民樓。
陳默下了公交車,將校服外套的反麵翻過來穿。
黑色的內襯讓他看起來不那麼像個學生,也讓他稍稍融入了這片灰暗的街區。
他攥緊了書包的背帶,裡麵裝著那三支足以改變妹妹命運的藥劑。
通過匿名的網絡渠道,他找到了一個信息販子,花了一百塊錢,買到了一個地址和一句接頭暗號。
“夜梟酒吧,找一個叫‘耗子’的人。”
“暗號是:今晚的月亮,是藍色的。”
陳默抬頭看了看天空,烏雲密布,連星星都看不到一顆,更彆提月亮了。
夜梟酒吧的招牌很低調,隻有一個褪了色的貓頭鷹圖案,一隻眼睛還瞎了。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一股渾濁的熱浪撲麵而來,煙味、酒味、汗味混雜在一起,嗆得人腦門發暈。
酒吧裡光線昏暗,人聲嘈雜。
角落裡,幾個紋著凶獸圖案的壯漢正在掰手腕,發出陣陣粗野的吼叫。
吧台邊,一個穿著暴露的女人正和酒保調笑著。
陳默的出現,就像一滴清水落進了油鍋,雖然沒有炸響,卻讓整個酒吧瞬間安靜了一瞬。
十幾道審視、探究、不懷好意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他身上。
一個像是穿著校服,看起來稚氣未脫的少年,獨自一人來到這種地方,本身就是一種異常。
陳幕強作鎮定,目光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吧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那裡坐著一個瘦小的男人,他穿著一件不合身的灰色夾克,賊眉鼠眼,兩撇小胡子,正端著一杯酒,一小口一小口地嘬著。
他的眼神在陳默身上一掃而過,隨即又裝作若無其事地移開。
陳默心中有數,他走到吧台前,敲了敲桌麵。
酒保是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壯漢,他擦著杯子,眼皮都沒抬一下:“喝點什麼?未成年人隻能點果汁。”
“我找人。”陳默壓低聲音。
“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酒保的語氣冷冰冰的。
陳默沒有理他,目光轉向那個瘦小男人,輕聲說:“今晚的月亮,是藍色的。”
瘦小男人嘬酒的動作一頓。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小眼睛裡閃爍著精明和警惕的光,上下打量著陳默:“小子,你膽子不小啊。貨呢?”
陳默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說:“這裡不方便。”
“嗬。”耗子冷笑一聲,將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儘,然後站起身,“跟我來。”
他帶著陳默穿過嘈雜的大廳,走進酒吧後麵一條陰暗潮濕的小巷。
巷子裡堆滿了垃圾桶,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酸臭味。
耗子停下腳步,轉過身,伸出手:“拿出來吧。先驗貨。”
陳默沒有猶豫,從書包裡拿出了那個裝著三支源力藥劑的盒子,遞了過去。
耗子接過盒子,打開的瞬間,那三支藥劑散發出的幽藍色光芒,讓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拿出一支,拔開瓶塞,用小拇指蘸了一滴,伸出舌頭舔了舔。
“嗯……是真貨。龍夏軍工出品,e級標準,純度還不錯。”耗子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三支,你想賣多少錢?”
“四萬五。”陳默報出了價格。
“四萬五?”耗子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怪笑起來,“小子,你是不是沒睡醒?你知不知道你這貨來路不明,我收了是要擔風險的!”
他把藥劑重新塞回盒子,扔給陳默:“一口價,兩萬!愛賣不賣!你這種學生仔,拿著這種東西,燙手得很。出了這個門,你信不信你都走不出這條街?”
他的話語裡,充滿了赤裸裸的威脅。
一個手無寸鐵的高中生,懷揣著價值數萬的巨款,在這樣一個龍蛇混雜的地方,簡直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陳默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對方在壓價,但沒想到會壓得這麼狠。
兩萬塊,連妹妹一個月的藥費都不夠。
看著耗子那副吃定自己的嘴臉,陳默的腦子飛速運轉。
直接拒絕,然後離開?
就像耗子說的,他可能走不出這條街。
跟他講道理?更是天方夜譚。
陳默的目光掃過耗子,又看了看巷口。
他能感覺到,酒吧裡有幾道目光,一直若有若無地跟隨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