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二天,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寒氣刺骨。
麻鬆山踩著咯吱作響的凍雪,再次來到林場邊緣的廢棄護林點。
他本以為今天牛曉雲會依言休息,沒想到剛推開柵欄門,就看到一個身影已經等在了院子裡。
依舊是那身洗得發白的舊軍棉襖,短發利落,身姿挺拔。
牛曉雲正靠牆站著,低頭檢查著手裡那支五六半的槍機,聽到動靜抬起頭,眼神清亮,沒有絲毫倦怠,反而比昨天更多了幾分銳利和專注。
“二姐?你不是……”麻鬆山有些意外。
“睡夠了。”牛曉雲言簡意賅,打斷了他的話,將槍背好,“進山要緊。”
麻鬆山看著她這副架勢,心裡不由得再次高看了她一眼。
果然,上輩子能成大事的人,沒一個是簡單的。
這份自律、韌勁和對機會的把握,遠超常人。
他也不再廢話,點了點頭:“行,那就準備走吧。”
很快,牛飛揚、於振軍、宋衛東、冉國慶四人也陸續到了。
雖然昨天累得夠嗆,但分到手的六十多塊錢像是最好的興奮劑,讓他們一個個精神抖擻,摩拳擦掌,看向麻鬆山的眼神充滿了期待。
“山子哥!今天咱們搞點啥?”牛飛揚興奮地問。
“進山看看再說。”麻鬆山沒有把話說滿,“都檢查好裝備,特彆是腳上的綁腿,紮緊點,今天往裡頭走走。”
一行人再次出發。
有了昨天的經曆,今天隊伍明顯有序了許多。
麻鬆山依舊走在最前,但不再需要時刻大聲提醒,隻需一個手勢,後麵的人就知道該注意腳下還是保持安靜。
他一邊走,一邊繼續低聲講解,但內容更深了。
“看這鹿蹄印,岔開的角度,這是馬鹿,公的,個頭不小。”
“這邊樹皮被啃過,高度,是麅子乾的。”
“注意聽,遠處有鬆雞叫,那玩意兒警覺,聽到人聲就飛。”
遇到野兔、山雞之類的小獵物,麻鬆山隻是瞥一眼,根本懶得舉槍。
他的目標很明確——要乾就乾值錢的!
昨天的野豬是開胃菜,今天得弄點更硬核的貨色。
隊伍逐漸深入,周圍的樹木越發高大粗壯,樹冠遮天蔽日,地上的積雪更厚,環境也顯得更加原始和寂靜。
這裡已經算是老林子的邊緣了,平時罕有人至。
牛飛揚幾人雖然興奮,但身處這種環境,也不自覺地壓低了呼吸,緊緊跟著麻鬆山的腳步,不敢有絲毫大意。
牛曉雲則始終保持在隊伍中段,眼神機警地掃視四周,顯然也將這次進山當成了真正的曆練和學習。
突然,走在前麵的麻鬆山猛地停下腳步,蹲下身,仔細查看雪地上的一串腳印。
“怎麼了,山子哥?”於振軍小聲問。
“好東西。”麻鬆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指著那串清晰而較大的蹄印,“馬鹿群,剛過去不久,看腳印數量,起碼三頭。”
馬鹿!
這東西可比野豬值錢多了!
鹿茸、鹿鞭、鹿筋、鹿肉……全身是寶!
幾人頓時激動起來,呼吸都急促了。
麻鬆山示意大家噤聲,循著腳印小心追蹤。
又往前跟了大概一裡多地,他再次停下,撥開擋在眼前的枯枝,朝著前方一片相對開闊的林間空地努了努嘴。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心臟差點跳出嗓子眼!
隻見大約一百五六十米開外,三頭高大的馬鹿正在稀疏的林木間悠閒地踱步、低頭啃食著雪下的苔蘚和乾草!
兩大一小,看樣子是一家三口。
那雄鹿體型尤其碩壯,頭頂雖然光禿已過了長茸期),但依舊顯得威風凜凜。
“嘶……”牛飛揚幾人倒吸一口涼氣,激動得手都有些發抖。
麻鬆山仔細觀察了一下地形和鹿群的位置,壓低聲音快速安排:“距離有點遠,得再靠近點。你們幾個,就躲在這片灌木後麵,絕對不準出聲,不準亂動!等我信號!”
“是!山子哥!”四人連忙點頭,小心翼翼地縮進灌木叢後,連大氣都不敢喘。
麻鬆山則深吸一口氣,貓著腰,借助樹木和地形的掩護,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向前摸去。
每一步都極輕極緩,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響。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牛曉雲竟然也拎著槍,學著他的樣子,遠遠地跟在了他後麵十幾米的地方,動作雖然略顯生澀,但卻異常專注和安靜。
麻鬆山在心裡笑了笑,也沒阻止。
這二姐,好勝心不是一般的強啊。
也好,讓她見識見識真正的狩獵。
2)
麻鬆山極其耐心地迂回、靠近,花了將近十分鐘,才將距離縮短到大約一百米左右。
這個距離,對於五六半來說,已經進入了有效射程,但為了確保命中率和獵物品相,最好能再近些。
他躲在一棵粗大的紅鬆後麵,微微探出頭,再次確認目標。
那三頭鹿似乎並未察覺危險,依舊在悠閒覓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