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的冬日,雖寒冷,卻因漢軍的入駐和迅速展開的安撫工作,逐漸恢複了一絲生氣。宮室殘破,百廢待興,但街道上已有了往來的人影,粥棚前排起的長隊秩序井然,甚至偶爾能聽到孩童因為得到一塊“快樂酥”而發出的、清脆的笑聲。
臨時設在前魏大將軍府的帥衙內,炭火燒得正旺,驅散了些許寒意。諸葛光、薑維、魏延,以及剛剛從長安趕來的蔣琬、費禕等重臣齊聚一堂,商議下一步方略。巨大的河北輿圖懸掛在牆上,上麵標注著鄴城、並州、幽州、青州等曹魏殘餘勢力盤踞的區域。
“洛陽已定,司隸傳檄可平。然曹魏殘部擁立幼主,退守鄴城,據有河北、並州、幽州等七州之地,實力猶存。”蔣琬指著地圖,語氣沉穩,“我軍連番征戰,雖士氣高昂,但亦需休整。且新得雍、涼、司隸,地域廣闊,需時間消化整合,穩固根基。若即刻大舉北伐,恐後勤不繼,戰線過長,反為不美。”
費禕補充道:“蔣公所言極是。河北之地,民風彪悍,世家豪強林立。曹魏經營多年,根基非司隸可比。強攻硬取,傷亡必大。需以緩圖之。”
魏延有些不以為然,他渴望戰功,聲如洪鐘:“丞相、將軍!如今我軍勢如破竹,正宜一鼓作氣,渡河北上,直搗鄴城!豈能給曹魏喘息之機?末將願為先鋒!”
薑維相對冷靜,分析道:“魏將軍勇武可嘉。然鄴城城堅,河北平原利於騎兵馳騁,我軍以步卒為主,騎兵雖經補充,仍不及曹魏精銳。且寒冬用兵,於我不利。維以為,可先遣偏師,掃清洛陽以北、黃河以南的殘餘魏軍據點,鞏固防線。同時,加大對河北的滲透和分化。”
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一直沉默不語的諸葛光。
諸葛光緩緩起身,走到地圖前,目光深邃。他沒有立刻表態,而是先問了一個問題:“諸位可知,陛下為何屢次往前線運送‘快樂酥’、茶葉,甚至不惜工本研製‘木鳶’、‘震天雷’?”
眾人一怔,魏延脫口道:“自然是……提振士氣,惑亂敵軍?”
“是,也不全是。”諸葛光微微一笑,“陛下曾言,戰爭,打的是國力,更是人心。刀劍能征服土地,卻未必能征服人心。而人心,往往始於口腹之欲,安於太平之樂。”
他手指點向鄴城:“強攻鄴城,或許能下,但我軍必傷元氣,河北軍民亦會死傷慘重,積下仇怨,日後治理,難上加難。此非陛下所願,亦非丞相所圖。”
“那將軍之意是……?”蔣琬若有所思。
“困、擾、誘,此三策,於潼關、於洛陽,已見奇效。如今對河北,更當如此,且需更進一步!”諸葛光語氣堅定,“軍事上,以黃河為界,構築穩固防線,派精銳水軍巡弋,封鎖河道,切斷河北與中原聯係。同時,派遣小股精銳,或偽裝商旅,或借助‘暗影司’,不斷潛入河北,襲擊糧道,焚毀倉廩,散布流言,讓曹魏殘部日夜不寧,疲於奔命!”
“經濟上,”他繼續道,“嚴密控製通往河北的貿易通道,尤其是鹽、鐵、布匹等必需品。但同時,可‘有限度’地允許一些奢侈品,如‘快樂酥’、茶葉、琉璃鏡等,通過隱秘渠道流入河北,尤其是鄴城!要讓河北的權貴、乃至普通百姓都知道,歸順大漢,意味著能享受到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要讓他們在物質對比中,產生巨大的心理落差!”
“政治上,”諸葛光目光銳利,“重點拉攏、分化河北世家豪強!曹魏遷都鄴城,本就觸動了河北本土勢力的利益。如今窮途末路,更是橫征暴斂以充軍資,其內部矛盾必然激化!可派能言善辯之士,攜陛下優待之承諾,秘密聯絡河北大族,許以高官厚祿,保其家業!若能使其內部分裂,甚至陣前倒戈,則鄴城可不攻自破!”
他最後總結道:“此乃釜底抽薪之策!我們要讓河北,從內部開始腐爛,讓鄴城,變成一座被欲望和絕望充斥的孤島!待其內亂頻生,士氣崩潰,我軍再以泰山壓頂之勢渡河,則可事半功倍,以最小代價,定鼎河北!”
一番話,條理清晰,深謀遠慮,聽得在場眾人無不心折。連魏延也暫時按下了急攻的念頭,覺得此策似乎更為穩妥有效。
“將軍高見!”蔣琬、費禕由衷讚道。
“既如此,便依此策行事!”諸葛光決斷道,“伯約,黃河防務與敵後滲透,由你總責!文長,整訓兵馬,尤其是騎兵與水軍,以待時機!蔣公、費公,穩定後方、籌措糧草、以及聯絡河北世家之事,便勞煩二位與丞相統籌!”
“諾!”眾人齊聲領命。
就在諸葛光定下“困擾誘”三策緊逼河北的同時,鄴城之內,也正如其所預料的那樣,暗流洶湧,危機四伏。
新帝曹芳年幼,郭太後無力掌控大局,朝政實際上把持在僥幸逃脫清算的曹爽雖被剝奪部分實權,但餘威尚在)以及與曹爽貌合神離的宗室大將夏侯玄等人手中,雙方明爭暗鬥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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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支撐搖搖欲墜的政權和龐大的軍費開支,鄴城朝廷不得不加大賦稅,甚至強行征發世家豪強的存糧和私兵。這引起了河北本土勢力的強烈不滿。以清河崔氏、範陽盧氏、渤海高氏等為首的世家大族,本就對曹魏中央政權缺乏歸屬感,如今更是怨聲載道。
而來自南邊“敵占區”的消息,則不斷刺激著他們的神經。
“聽說洛陽那邊,歸順的世家,田產都保住了,子弟還能優先舉薦為官?”
“何止!連普通的寒門子弟,隻要真有才學,也能通過什麼‘考核’出人頭地!”
“還有那‘快樂酥’……唉,聽說在那邊不算什麼稀罕物,連軍中都有配額……”
這些消息,伴隨著那些通過隱秘渠道流入鄴城、價格雖被炒上天卻依然供不應求的“快樂酥”和茶葉,像毒藤一樣纏繞著河北世家們的心。一邊是曹魏朝廷無休止的盤剝和看不到希望的未來,一邊是漢廷拋出的、充滿誘惑力的橄欖枝和實實在在的物質享受。
如何選擇,似乎並不難。
深夜,清河崔氏的密室內,家主崔林與範陽盧氏的家主盧毓對坐,桌上擺著的不是酒菜,而是一壺來自江南經漢地轉手)的清茶,以及一小碟堪稱奢侈品的“快樂酥”。
“盧兄,時局至此,我輩當如何自處?”崔林抿了一口茶,低聲問道。
盧毓拿起一塊“快樂酥”,卻沒有吃,隻是細細端詳:“曹魏氣數已儘,強撐無益。隻是……這劉禪,當真能容得下我們這些前朝舊族?”
“據南邊傳來的消息看,隻要肯歸順,似乎並無清算之意。那諸葛亮的《出師表》裡,不也說要‘斟酌損益,進儘忠言’麼?或許,這漢室,與曹魏不同?”崔林沉吟道,“況且,我聽聞,那劉禪行事……頗為奇特,不似拘泥常規之人。或許,對我等世家,反而是一條新路?”
兩人沉默片刻,都在權衡利弊。
“或許……可以派人,先去洛陽……探探口風?”盧毓最終放下酥餅,緩緩說道。
類似的情景,在鄴城乃至河北各地的許多高門大宅中,悄然上演。忠誠在現實的利益和生存的壓力麵前,顯得如此脆弱。一股投向洛陽的暗流,正在曹魏的心臟地帶,悄然彙聚,隻待一個合適的時機,便會噴湧而出,徹底衝垮這搖搖欲墜的堤壩。
諸葛光的“困擾誘”之策,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從軍事、經濟、政治三個方向,緩緩收緊。而鄴城,這座曹魏最後的堡壘,已然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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