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蘭酒店舉辦的盛大認親宴,如同一個精心搭建的舞台,聚光燈驟然亮起,將陸子楓與林薇這兩位陸家“新人”清晰地推入了上流社會的視野。一夜之間,三少爺陸子楓的俊朗沉穩與表小姐林薇的清麗脫俗,成為了社交圈中津津樂道的話題。
之後,陸子楓跟隨在陸建身邊,投身軍旅。從處理繁瑣的文書軍務,到跟隨部隊開赴前線,他在硝煙與鮮血中飛速成長。他骨子裡的狠戾與智謀在戰場上找到了最佳的用武之地,幾次關鍵戰役中的出色表現,不僅贏得了陸建的刮目相看,更在軍中樹立了威信。短短三年,年僅十九歲的陸子楓便已肩扛少將軍銜,成為了手握實權、令人無法小覷的新生代力量。
與此同時,林薇也在陸子楓的細心安排下,走上了屬於她的道路。他了解她性子裡的沉靜與善良,更記得她曾翻閱醫書時眼中的光彩。於是,他親自拜訪了城中德高望重的老醫生盛莫,懇請他收林薇為徒。盛老醫生起初並未在意這個看似柔弱的“陸家表小姐”,但林薇的專注、韌性和在醫學上展現出的天賦,逐漸打動了他。
在醫院這個相對純粹的環境裡,林薇褪去了初入都督府時的怯懦,身著素淨的護士服或醫袍,穿梭於病患之間,在藥草與消毒水的氣味中,找到了內心的安寧與價值。
......
這天,陸子楓一身尚未換下的戎裝帶著戰場歸來的風塵與硝煙氣,步履急切地穿過回廊,徑直推開了林薇的房門。
守在房內的婢女柳兒見狀,立刻垂下眼睫,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並細心地將門虛掩上。她心中雖掠過一絲異樣——三少爺對表小姐的親近,似乎早已超越了尋常表兄妹的界限,但轉念想到他們自幼相依為命的經曆,又覺得這份依賴或許情有可原。
門扉合上的瞬間,陸子楓眼中強裝的冷硬便徹底融化。他幾步上前,不由分說地將正從書桌前站起身的林薇緊緊擁入懷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裡,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沙啞:“薇薇……這一彆就是兩個月,哥哥想你了。”
他細細端詳著她的臉,眉頭微蹙,隨即竟像小時候那樣,輕鬆地將她整個人抱起來掂了掂,語氣裡滿是心疼,“輕了,你瘦了。是府裡的廚子不合心意,還是下人們伺候不用心?”
林薇被他孩子氣的舉動逗得微微臉紅,雙手自然地環住他的脖頸,搖了搖頭,軟聲應道:“沒有,府裡一切都好。隻是……哥哥不在,心裡空落落的,胃口自然也就差了些。”
這依賴的話語像羽毛般輕輕搔刮著陸子楓的心尖,又酸又軟。他忍不住用指尖輕輕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故作嚴肅地警告,眼底卻漾滿寵溺:“你這小家夥,竟敢不好好吃飯!若是把我的薇薇餓壞了,哥哥可是要重重罰你的,聽到了嗎?”
“知道啦,哥哥。”林薇笑著點頭,隨即收斂笑意,目光關切地在他身上仔細巡視,“哥哥,這次出去……你可有受傷?”
陸子楓抱著她坐到窗邊的軟榻上,讓她舒舒服服地坐在自己腿上,語氣輕鬆地寬慰道:“放心,你哥哥我命硬得很。而且,”他聲音壓低了些,帶著讚許,“多虧了你上次塞給我的那些藥粉,受了點小傷,敷上之後好得極快,連軍醫都驚訝不已。”
林薇依偎在他懷裡,心中了然。那自然是她費儘心思從係統那裡兌換來的抗生素,在這個時代堪稱神藥。
但她不能透露半分真相,否則必將引來無法預料的麻煩,甚至可能導致這個世界秩序的崩塌。她仰起臉,用早已準備好的說辭輕聲道:“那就好。那藥是醫院裡盛老醫生秘製的,效果奇佳,不過材料難尋,盛老一次隻能製出這麼點兒,我好不容易才得來一些。哥哥平安最重要。”
柳兒的敲門聲打破了室內的溫情。“三少爺,小姐,老爺那邊派人來傳話,讓三少爺儘快去一趟書房。”
陸子楓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沉聲應了句“知道了”,隨即小心翼翼地將林薇放回椅子上,柔聲道:“薇薇,你先自己休息會兒,哥哥去去就回,晚上再來陪你吃飯。”
他整理了一下微皺的軍裝,轉身時,臉上殘餘的柔和已被慣有的冷峻取代。來到書房,他恭敬行禮:“父親,您找我?”
陸建坐在寬大的書案後,難得地麵帶春風,手指敲著桌麵:“子楓啊,這次戰役,你打得漂亮,膽識謀略,軍中上下有目共睹。為父思慮再三,打算讓你接任少督軍之位,你可願意擔起這份重任?”
陸子楓目光灼灼,沒有絲毫謙遜推諉,直言道:“回父親,兒子願竭儘全力,不負父親期望!”
“好!好!好!”陸建霍然起身,用力拍著他的肩膀,眼中滿是激賞,“不愧是我陸建的兒子,有魄力,有擔當!我看,用不了兩年,你這小子就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陸子楓微微垂首,語氣依舊恭敬,卻透著一股不容小覷的自信:“父親言重了。兒子能有今日,全賴父親栽培提攜。至於超越父親,兒子不敢妄言,隻願能多為父親分憂,穩固我陸家基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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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建聞言,放聲大笑,顯然對這番回答極為滿意:“哈哈哈!好,好小子!我果然沒看錯你!”笑聲漸歇,他話鋒陡然一轉,語氣帶上了不容置疑的意味,“還有一事。沈省長的千金沈明溪,如今已留洋歸來,才貌雙全,家世顯赫。我有意讓你娶她為妻。若能聯姻,得到沈家的全力支持,我們都督府的勢力必將更上一層樓,你的少督軍之位也會更加穩固。”
陸子楓心中巨震,臉色微變,立刻單膝跪地,語氣急切而堅決:“父親!兒子感激父親為孩兒前程籌謀,但娶妻之事,兒子暫時不願考慮!如今隻想一心一意,在軍中建功立業!”
陸建的眼神瞬間銳利如鷹隼,聲音也冷了下來:“哼,你當我老眼昏花看不出來嗎?你對林薇那丫頭存了什麼心思,我一清二楚!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你若真喜歡,日後收做姨太太,好生養在府裡疼著寵著,也就是了。但正妻之位,關乎你的前程和陸家的未來,豈能兒戲!”
陸子楓咬緊牙關,額角青筋微顯,他知道此刻頂撞父親風險極大,但為了林薇,他必須爭:“父親既然已知兒子對薇薇的心意……兒子懇求父親成全!兒子此生,隻想娶薇薇一人為妻,絕無二心!至於沈府的助力,”他抬起頭,目光堅定如鐵,“兒子向您保證,無需依靠聯姻,假以時日,我必會讓都督府的勢力強大到,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助力’!”
陸建猛地一拍書案,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怒喝道:“胡鬨!男兒誌在四方,豈能困於兒女私情!你如今翅膀硬了,竟敢如此違逆於我?!這樁婚事,由不得你拒絕!”
陸子楓聞言,非但沒有畏懼,反而緩緩站起身,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眼神銳利如出鞘的軍刀,直直看向陸建,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父親,您覺得,時至今日,您還困得住我嗎?”
這句話如同驚雷,在書房炸響。陸建瞳孔一縮,心頭巨震。是了,他猛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兒子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需要他庇護、可以隨意拿捏的少年。短短幾年,陸子楓在軍中憑借赫赫戰功和鐵腕手段,已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威望,身邊聚集了一批忠心耿耿的部下,其勢力盤根錯節,羽翼已豐。自己這個父親、這個都督,若真想用強,恐怕……當真已奈何不了他。
書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陸建心念電轉,深知此刻硬碰硬絕非上策。他強壓下翻湧的怒火,臉上擠出一絲堪稱溫和的表情,語氣也放緩下來,帶著循循善誘的姿態:“子楓,何必把話說得如此決絕?為父也是為你、為陸家的未來考慮。沈家這門親事,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緣。你……且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吧,勿要因一時意氣,斷送了大好前程。”
然而,陸子楓根本不吃這一套。他姿態從容地拍了拍軍褲膝蓋處的灰塵,動作間充滿了然與不屑。他抬起眼,目光沉靜卻無比堅定,一字一句道:“我的心意,至死不變。此事,不必再議。”
說完,他不再看陸建瞬間鐵青的臉色,轉身,邁著沉穩而決絕的步伐,徑直離開了書房。那背影挺拔如山嶽,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
“砰——嘩啦!”
陸子楓剛離開,陸建再也抑製不住滔天的怒火,猛地將手邊的上好青瓷茶杯狠狠摜在地上,瓷片四濺,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逆子!混賬東西!”他胸口劇烈起伏,眼中翻湧著憤怒,“男人手握權柄,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竟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孤女如此執迷不悟,違逆至此!”
他喘著粗氣,在滿地狼藉中來回踱步,眼神逐漸變得陰鷙冰冷。一個清晰而冷酷的念頭在他心中成形:
“成大事者,心中不能有軟肋……既然這根軟肋讓他如此失控,甚至威脅到陸家的未來和我的權威……那麼,這根軟肋,就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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