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巢與暗影_驚鴻照影落絮無聲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9章 新巢與暗影(1 / 2)

上海法租界亞爾培路的梧桐葉已染成深黃,風一吹便簌簌落在光潔的柏油馬路上,被往來的黃包車碾出細碎的聲響。沈驚鴻為林薇安排的公寓,就藏在這條街中段一棟淺灰色的西式公寓樓裡——樓體是剛興起的鋼筋混凝土結構,牆麵打磨得光滑平整,不像老城區的石庫門那樣布滿歲月的斑駁。門口的印度籍門衛穿著藏青色製服,領口彆著黃銅徽章,腰間掛著橡膠棍,站姿筆挺如鬆,每當有人進出,他都會用帶著濃重口音的中文問一句“先生小姐好”,眼神卻不動聲色地掃過對方的衣著與神情。

林薇跟著陳鋒走到公寓樓前時,正趕上一輛黑色奧斯汀轎車從門內駛出,車窗半降,裡麵坐著個穿貂皮大衣的婦人,指尖夾著細煙,漫不經心地瞥了林薇一眼,那目光像羽毛般輕,卻帶著上流社會特有的審視。陳鋒似乎早已習慣這種場景,腳步未停,徑直引著林薇走進樓內。

一樓大廳鋪著米白色大理石地麵,光可鑒人,牆角擺著一盆一人高的龜背竹,葉片油亮肥厚。右側牆角嵌著一部黃銅外殼的電梯,門楣上刻著精致的卷草紋,運行時發出輕微的“嗡嗡”聲,不像林家老宅的樓梯那樣,走起來總帶著“吱呀”的呻吟。

陳鋒按下四樓的按鈕,電梯內的金屬壁映出兩人的身影——陳鋒依舊是那副冷峻模樣,雙手背在身後,而林薇提著小小的行李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箱角,心裡盤算著接下來的日子。

“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走廊裡鋪著深棕色的木質地板,踩上去沒有絲毫聲響。牆壁刷成淺米色,每隔幾步就掛著一幅印象派風格的油畫,畫的都是巴黎街景,畫框是簡約的黑色金屬材質。陳鋒在402室門前停下,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黃銅鑰匙,鑰匙鏈上掛著一個小小的銀質梅花吊墜,他將鑰匙遞給林薇時,指尖與她的指尖短暫觸碰,冰涼的觸感讓林薇下意識地縮了一下。

“林小姐,就是這裡。”陳鋒的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像平鋪直敘的公文,“裡麵的床單、被褥都是新換的,洗漱用品是法國進口的‘嬌蘭’,你可以看看是否合心意。每日上午十點,鐘點工王阿姨會來打掃衛生、準備午飯,下午四點離開,晚飯她會提前做好放在冰箱裡,加熱即可。”他頓了頓,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白色卡片,上麵用鋼筆寫著一串黑色數字,“這是應急電話,接聽的是我的助手阿力,若有水管漏水、電器故障之類的事,打這個電話,半小時內會有人來處理。”

林薇接過鑰匙和卡片,指尖捏著那張薄薄的紙片,能清晰地感受到鋼筆墨水的凹凸感。她抬眼看向陳鋒,嘴角扯出一抹禮貌的笑容:“謝謝陳先生,費心了。”

陳鋒微微頷首,沒有多餘的寒暄,轉身便走。他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裡逐漸遠去,直到電梯門再次響起“叮”的一聲,走廊裡又恢複了寂靜。林薇站在門前,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木質香,大概是走廊裡的地板散發出來的。她將鑰匙插入鎖孔,輕輕轉動,“哢嗒”一聲,鎖芯彈開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裡格外清晰。

推開厚重的橡木門,一股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與走廊裡的微涼截然不同。公寓是一室一廳一衛的格局,客廳寬敞明亮,朝南的方向裝著一整麵落地玻璃窗,窗外是一個小小的陽台,陽台護欄是白色的鐵藝,纏繞著幾株綠色的常春藤,葉片上還帶著水珠,顯然是剛澆過水。

客廳中央鋪著一塊巨大的波斯地毯,底色是深紅色,上麵織著金色的藤蔓花紋,踩上去柔軟得像踩在雲朵上。地毯上擺放著一套淺灰色的絲絨沙發,沙發扶手處有精致的滾邊,茶幾是透明的玻璃材質,下麵鋪著一塊白色的蕾絲桌布,茶幾上放著一個銀色的花瓶,裡麵插著幾支新鮮的白玫瑰,花瓣飽滿,散發著淡淡的香氣。靠牆的位置立著一個淺棕色的木質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書籍,既有中國古典的線裝書,如《論語》《史記》,也有外文原版書,比如海明威的《永彆了,武器》、福樓拜的《包法利夫人》,還有幾本時尚雜誌,封麵是穿著最新款旗袍的女明星。書架旁邊放著一台嶄新的“華生”牌收音機,黑色的外殼擦得鋥亮,旋鈕是銀色的,看起來還未使用過。

林薇放下行李箱,走到落地窗前,推開玻璃門,走到陽台上。陽台不大,隻能容納兩個人站立,腳下鋪著防滑的淺灰色瓷磚。她扶著白色的鐵藝護欄,低頭看向樓下的街道——亞爾培路不算繁華,來往的多是自行車和黃包車,偶爾有一輛汽車駛過,留下一串淡淡的尾氣。遠處能看到幾棟紅瓦屋頂的洋房,煙囪裡冒出淡淡的白煙,在橘紅色的夕陽下,像一幅安靜的油畫。

她轉身走進臥室,臥室裡擺放著一張寬大的雙人床,床頭是淺棕色的木質框架,鋪著白色的蕾絲床罩,枕頭是柔軟的羽絨材質,摸上去蓬鬆舒適。床的一側有一個白色的梳妝台,上麵放著一麵圓形的銀質鏡子,鏡子周圍鑲嵌著小小的珍珠,梳妝台抽屜裡整齊地擺放著梳子、發夾等飾品,甚至還有一盒未開封的胭脂,是上海本地老字號“謝馥春”的。臥室的另一側是一個嵌入式的衣櫃,打開櫃門,裡麵掛著幾件嶄新的睡衣和浴袍,都是棉質的,觸感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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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裡鋪著白色的瓷磚,牆壁上裝著一麵大鏡子,鏡子旁邊是一個白色的陶瓷洗手池,上麵放著一套嬌蘭的洗漱用品,包括香皂、香水、潤膚露,包裝精致。浴室裡還有一個白色的浴缸,旁邊放著折疊整齊的毛巾,毛巾上繡著小小的“402”字樣。廚房在客廳的一角,麵積不大,卻五臟俱全,白色的琺琅灶具擦得一塵不染,旁邊是一個小小的冰箱,上麵貼著一張便簽,是鐘點工王阿姨的字跡:“林小姐,冰箱裡有牛奶、雞蛋和麵包,早餐可以自己簡單做些。”

林薇將行李箱打開,裡麵隻有幾件換洗衣物、幾本繪畫用的畫冊,還有一個小小的木盒,裡麵裝著她攢下的幾塊金條和一些銀元——這是父親林翰文去世前偷偷交給她的,讓她留著應急。她將衣物放進衣櫃,畫冊放在書房的書桌上,木盒則鎖進了梳妝台的抽屜裡,鑰匙串在自己的手腕上,像一個隱秘的護身符。

收拾完行李,她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拿起茶幾上的收音機,輕輕擰開旋鈕。先是一陣嘈雜的電流聲,接著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正在播報上海的天氣預報:“明日上海晴,氣溫12到18攝氏度,風力三級,適宜出行。”隨後是一段戲曲,唱的是《牡丹亭》裡的“遊園驚夢”,婉轉的唱腔在空曠的公寓裡回蕩,卻讓林薇心裡生出一絲莫名的孤寂。

這裡沒有林家老宅的陳舊黴味,沒有王氏那怨毒的眼神,沒有下人們竊竊私語的議論,空氣是自由的,卻也帶著一種陌生的疏離感。就像一個精致的鳥籠,雖然寬敞舒適,卻終究不是真正的天空。林薇知道,沈驚鴻將她安置在這裡,絕不僅僅是出於“安全”的考慮——他是想將她與林家徹底切割,放在一個他能完全掌控的地方,方便觀察她的一舉一動,也方便在需要的時候,讓她為他所用。

接下來的幾天,林薇過上了規律得近乎刻板的生活。每天早上七點,她會準時醒來,走到陽台上呼吸新鮮空氣,看著樓下的街道漸漸熱鬨起來——報童背著帆布包,沿街叫賣“申報”“新聞報”;黃包車夫拉著車子,在街道上穿梭;早點鋪的老板掀開蒸籠,白色的熱氣嫋嫋升起,帶著包子、饅頭的香氣。

八點左右,她會自己做早餐,煎一個雞蛋,熱一杯牛奶,配著麵包,坐在餐廳的小桌前慢慢吃。吃完早餐,她會回到書房,開始繪製服裝圖樣。沈驚鴻讓她為“雲裳”設計新款旗袍,她便從傳統紋樣裡尋找靈感,牡丹、梅花、纏枝蓮,再加入一些西式的剪裁元素,比如收腰、開叉的設計,讓旗袍既保留中式韻味,又不失摩登感。她每天會完成一幅設計稿,仔細地裝在信封裡,等到鐘點工王阿姨來的時候,讓她幫忙送到林家給林守業。

王阿姨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婦人,皮膚黝黑,手上布滿老繭,說話帶著濃重的蘇北口音。她話不多,做事卻很麻利,打掃衛生時會輕手輕腳,生怕打擾到林薇。偶爾,她會在準備午飯時,跟林薇聊幾句家常,說些“今天菜市場的青菜很新鮮”“隔壁401的先生是個洋行職員,每天都很晚才回來”之類的閒話,林薇也會耐心地聽著,從這些瑣碎的話語裡,捕捉著關於這個公寓樓的信息。

上午十點到下午四點,是林薇的“自由時間”。她會帶著一個小小的筆記本,走出公寓,熟悉周圍的環境。公寓附近有一家書店,叫“開明書店”,裡麵擺滿了各類書籍,還有很多進步雜誌,比如《東方雜誌》《生活周刊》。林薇每次去,都會買幾本雜誌,順便翻看一下報紙,關注時局變化——報紙上每天都有關於華北局勢的報道,“日寇增兵華北”“冀東偽政權成立”之類的標題,看得她心裡沉甸甸的。

書店旁邊是一家顏料鋪,老板是個留著長胡子的老先生,對繪畫很有研究。林薇在這裡買了些進口的水彩顏料和專業的畫紙,老先生知道她是設計服裝的,還特意給她推薦了幾種適合畫紋樣的顏料,說“這種顏料上色鮮亮,不容易褪色,做旗袍的料子用正好”。

她還發現了一家小小的咖啡館,叫“藍村咖啡館”,裡麵的裝修是簡約的法式風格,牆上掛著幾幅抽象畫,播放著舒緩的爵士樂。林薇偶爾會在這裡坐一會兒,點一杯咖啡,拿出筆記本,記錄下自己的設計靈感,或者觀察周圍的人——咖啡館裡有很多學生模樣的年輕人,他們圍坐在一起,低聲討論著國家大事,眼神裡充滿了焦慮與期待;還有一些穿著西裝的商人,一邊喝咖啡,一邊拿著文件低聲交談,手指在公文包上輕輕敲擊,顯得有些急躁。

林薇知道,這些人都是上海的縮影——有人在為國家的未來擔憂,有人在為自己的生計奔波,而她,夾在其中,既想查明父親的死因,又要在沈驚鴻的掌控下小心翼翼地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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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林薇從咖啡館出來,準備回公寓,路過一家報攤時,看到報童正在叫賣最新的《申報》,頭條標題是“上海文化界抗議日寇侵略華北,發表聯合宣言”。她買了一份報紙,邊走邊看,上麵提到了很多文化界人士的名字,其中竟然有顧言笙。報紙上說,顧言笙為聯合宣言撰寫了序言,言辭犀利,痛斥日寇的侵略行徑,呼籲全國人民團結起來,共同抗日。

林薇心裡有些驚訝,她沒想到顧言笙不僅是個記者,還如此有勇氣,敢於在這樣的時局下發聲。她想起上次在林家,顧言笙給她送報紙時,眼神裡的憂色,此刻終於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回到公寓,林薇將報紙放在書桌上,反複讀著顧言笙寫的序言,字裡行間的家國情懷,讓她心裡生出一絲敬佩。她正看得入神,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叮咚”的聲音在安靜的公寓裡格外清晰。

林薇心裡一緊,鐘點工王阿姨下午四點就離開了,這個時候會是誰?沈驚鴻的人?還是……她走到門後,透過貓眼向外望去——門外站著的是顧言笙,他穿著一件半舊的藍色長衫,袖口有些磨損,手裡拎著一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正抬頭看著門牌號,似乎在確認是不是這裡。

林薇猶豫了一下,她不知道顧言笙是怎麼找到這裡的,也不知道他此刻來訪的目的。但想起顧言笙之前的幫助,還有報紙上他的勇敢,她還是輕輕打開了門。

“顧先生?”林薇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驚訝,“您怎麼會找到這裡?”

顧言笙看到她,眼睛亮了一下,像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快開門。他舉起手裡的油紙包,笑著說:“我今天去林家送稿子,順便問了一下林老板你的情況,他說你搬出來住了,給了我這個地址。我想著正好路過這邊,就過來看看你,順便給你帶了點東西。”他將油紙包遞給林薇,“這是城隍廟的五香豆,我記得上次在林家,你說過喜歡吃這種帶點鹹香的零食,就特意繞路去買了點。”

林薇接過油紙包,指尖能感受到裡麵豆子的顆粒感,還有淡淡的香氣。她心裡微微一暖,沒想到自己隨口說的一句話,顧言笙竟然記在了心裡。在這個舉目無親的上海,這份突如其來的關懷,像一縷陽光,驅散了她心頭的些許陰霾。

“快請進吧,顧先生。”林薇側身讓開,將顧言笙請進公寓。

顧言笙走進客廳,目光不自覺地掃過周圍的環境——波斯地毯、絲絨沙發、落地玻璃窗,還有書架上的書籍和收音機,這些都與林家的傳統風格截然不同,透著一股摩登與精致。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但很快便恢複了常態,笑著說:“這裡的環境真好,比林家清靜多了,也更適合你設計圖樣。”

“隻是暫時住在這裡,圖個方便。”林薇一邊說,一邊給顧言笙倒了一杯水,水杯是白色的陶瓷材質,上麵印著小小的藍花,“顧先生請坐,喝水。”

顧言笙在沙發上坐下,接過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溫熱,心裡泛起一絲暖意。他看著林薇,發現她比在林家時氣色好了不少,臉上的疲憊少了些,眼神也明亮了些,不由得鬆了口氣:“看來你在這裡住得還習慣,我之前還擔心你一個人住會不方便。”

“還好,有鐘點工幫忙打理,沒什麼不方便的。”林薇在顧言笙對麵的沙發上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顯得有些拘謹,“顧先生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顧言笙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語氣變得嚴肅了些:“也沒什麼特彆的事,就是看到今天的報紙了嗎?文化界發表了聯合宣言,抗議日寇侵略華北。我想著你可能也關心時局,就想跟你聊聊。”他頓了頓,眼神裡充滿了憂色,“現在的局勢越來越緊張了,日寇在華北步步緊逼,南京政府卻一味妥協退讓,再這樣下去,整個華北都要被日寇占領了。我們這些讀書人,雖然不能拿起槍去打仗,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國家一步步走向滅亡,所以才聯合起來,發表宣言,希望能喚醒更多人的愛國之心。”

林薇默默聽著,她知道顧言笙說的是實情。這些天看報紙,她也感受到了時局的嚴峻,隻是她身份特殊,隻能在心裡擔憂,卻不能像顧言笙那樣公開發聲。她看著顧言笙,輕聲問:“顧先生,你們這麼做,就不怕被當局打壓嗎?我聽說之前你任職的報社,就是因為言論問題被查封了。”

顧言笙苦笑了一下,手指摩挲著水杯的邊緣:“怕,怎麼不怕?我現在住的地方,每天都有特務盯著,出門都要小心翼翼。但比起國家的安危,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如果我們都因為害怕而沉默,那國家就真的沒救了。”他抬起頭,眼神堅定,“我現在給幾家進步雜誌寫稿,雖然稿費不多,有時候還會被雜誌社退稿,但隻要能發出一點聲音,能讓更多人看到真相,我就覺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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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看著顧言笙堅定的眼神,心裡生出一絲敬佩。她想起父親林翰文,父親生前雖然很少談論時局,但偶爾也會跟她說起“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或許父親也像顧言笙一樣,在默默為國家做著什麼。

“顧先生,您真勇敢。”林薇輕聲說,這是她的心裡話。

顧言笙笑了笑,搖了搖頭:“我不算勇敢,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對了,林小姐,你最近整理父親的遺物,有沒有什麼新的發現?關於你父親的事,我一直記在心裡,如果你需要幫忙,隨時跟我說。”

提到父親,林薇的眼神暗了暗。這些天,她去上海圖書館查了很多舊報紙,想找到父親生前活動的蛛絲馬跡,卻一無所獲。父親似乎刻意將自己的生活隱藏得很好,除了偶爾在商業版麵上出現“林翰文出席某商會會議”的簡短報道,幾乎沒有其他信息。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向顧言笙求助——顧言笙是記者,人脈廣,消息靈通,或許能幫她找到一些線索。

“顧先生,其實我確實有件事想麻煩您。”林薇的聲音低沉了些,“我整理父親遺物時,想起他生前好像對帶有特殊符號或紋樣的古物很感興趣,還收藏過一個刻著奇怪紋路的木匣子。那個木匣子之前在林家的庫房裡,可前幾天庫房遇襲,木匣子被人偷走了,裡麵的東西也不見了。我想知道那個木匣子到底裝著什麼,還有父親為什麼會收藏它,所以想問問您,有沒有聽說過類似的木匣子,或者知道上海有哪些專門研究這類古物的行家?”

顧言笙聽到“刻著奇怪紋路的木匣子”時,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手指無意識地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擊,似乎在回憶什麼。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刻著奇怪紋路的木匣子……這類古物很常見,但也很特殊,很多都是家族傳承下來的,裡麵可能裝著重要的東西,比如族譜、信物,甚至是一些秘密。至於上海研究這類古物的行家,我倒是知道一個人——霞飛路上有家‘博古齋’,老板姓秦,叫秦守仁,是個怪人。”

“秦守仁?”林薇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默默記在心裡。

“對,就是他。”顧言笙點了點頭,繼續說,“這個秦老板年輕時在國外留過學,懂好幾國語言,對東西方的古物都有研究,尤其是那些帶有特殊符號或紋樣的物件,他更是癡迷。他的博古齋不像其他古董店那樣,擺滿了珠光寶氣的瓷器、玉器,反而放了很多看起來不起眼的東西,比如刻著符號的石碑碎片、畫著紋樣的陶罐,還有各種古籍善本。不過這個秦老板脾氣很古怪,不愛與人打交道,尤其是不喜歡接待生客,如果你想去找他,得做好被拒之門外的準備。”

林薇聽著顧言笙的話,心裡燃起一絲希望。雖然秦老板脾氣古怪,但至少是個線索,總比自己漫無目的地尋找要好。她看著顧言笙,真誠地說:“謝謝您,顧先生。不管能不能問出什麼,我都要去試試。”

“應該的,能幫到你就好。”顧言笙笑了笑,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發現已經快六點了,便站起身,“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免得給你添麻煩。如果你去博古齋遇到什麼困難,隨時給我打電話,我看看能不能幫你疏通一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林薇,“這是我的電話,家裡和報社的都有。”

林薇接過名片,上麵印著顧言笙的名字和兩個電話號碼,字跡是手寫的,工整有力。她小心地將名片放進手袋裡,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顧先生,路上小心。”

顧言笙走到門口,又轉過身,看著林薇,眼神裡帶著一絲擔憂:“林小姐,你一個人住在這裡,一定要注意安全。現在上海不太平,尤其是法租界,雖然表麵上安全,但暗地裡也有很多特務和幫派分子在活動,儘量不要太晚出門。”

“我會的,謝謝您的關心。”林薇笑著說。

顧言笙點了點頭,推開門,走進了走廊。林薇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口,才輕輕關上房門。她走到客廳,拿起顧言笙送來的五香豆,打開油紙包,取出一顆放進嘴裡,鹹香的味道在舌尖散開,讓她想起小時候,父親帶她去城隍廟玩,給她買五香豆的場景。

她走到書桌前,拿出一張白紙,在上麵寫下“博古齋秦守仁霞飛路”幾個字,然後用紅筆圈了起來。她看著這幾個字,心裡暗暗決定,明天一早就去霞飛路,找秦守仁問問關於木匣子的事。

然而,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第二天早上,林薇早早地起了床,換上了一件淺灰色的旗袍,外麵套了一件米色的風衣,準備出門去博古齋。她剛拿起手袋,公寓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叮鈴鈴”的聲音急促而刺耳,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林薇心裡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這個時候,會是誰打電話來?她走到客廳,拿起放在茶幾上的電話聽筒,手指有些顫抖:“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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