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管事帶來的消息,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塊巨石。德妃娘娘“務必由嫡出小姐代表”的指示,像一道無形的枷鎖,不僅捆住了柳氏的手腳,也將沈清辭徹底推到了明處。
破敗的閣樓內,空氣仿佛都凝滯了。沈清辭能想象出柳氏在聽到這個消息時,那副氣急敗壞、卻又不得不強壓怒火的扭曲麵容。讓她這個“醜八怪”嫡女代表國公府出席宮宴?對柳氏和沈玉嬌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她們絕不會坐以待斃。
果然,消息傳來不到半日,柳氏便再次親臨這間她平日裡不屑一顧的破閣樓。這一次,她身後隻跟著陳嬤嬤一人,臉上那慣常的虛偽溫和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到極致的冰冷和審視。
她沒有落座,就那麼居高臨下地站在沈清辭麵前,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刮過她左臉的腫塊。
“德妃娘娘的旨意,想必你也知道了。”柳氏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賞梅宴,你必須去。”
沈清辭抬眸,平靜地與她對視:“三姨娘安排便是。”
她的平靜反而激怒了柳氏。柳氏胸口微微起伏,冷笑道:“你倒是鎮定。可知屆時滿堂勳貴,皇親國戚,你這張臉,會給我靖國公府帶來何等的羞辱?!”
“容貌乃父母所賜,非我所願。”沈清辭語氣淡漠,“若國公府覺得我丟人,我亦可稱病不去。”
“稱病?”柳氏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德妃娘娘親自下的旨意,你一句‘稱病’就能搪塞過去?你是想害死整個國公府嗎?!”
她逼近一步,眼神銳利如鉤:“沈清辭,我不管你用了什麼妖法迷惑了太醫,也不管你背地裡在搞什麼名堂!這次賞梅宴,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但是——”
她話鋒一轉,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你這張臉,必須給我處理乾淨!絕不能以這副鬼樣子出現在娘娘和各位貴人麵前!”
處理乾淨?沈清辭心中冷笑,她若有辦法,何至於等到今日?
“三姨娘有何高見?”她不動聲色地問。
柳氏從陳嬤嬤手中接過一個巴掌大小的白玉盒,盒身剔透,雕琢著精美的纏枝蓮紋,一看便知價值不菲。她將玉盒“啪”地一聲放在桌上。
“這是宮中流出的秘藥,‘雪肌丸’。”柳氏盯著沈清辭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由數十種珍稀藥材煉製而成,有活肌生膚、淡化疤痕的奇效。你臉上的腫塊,每日早晚用此藥膏仔細塗抹,宴會之前,必見成效。”
雪肌丸?沈清辭目光落在那白玉盒上。柳氏會如此好心,將如此珍貴的宮中秘藥給她用?
她伸手拿起玉盒,觸手溫潤。打開盒蓋,一股清冽馥鬱的異香瞬間彌漫開來,膏體潔白如雪,細膩如玉,光是聞著便覺神清氣爽。單從外表和氣味判斷,這確實像是頂級的養顏聖品。
然而,沈清辭前世作為用毒高手,對藥物的敏感遠超常人。在那濃鬱的異香之下,她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帶著腥甜的詭異氣息!這氣息隱藏得極深,若非她精神力因修煉而提升,絕難發現!
這“雪肌丸”有問題!
柳氏見她拿著玉盒沉吟,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隨即又厲聲道:“怎麼?你還懷疑我害你不成?此藥珍貴無比,若非為了國公府的顏麵,我豈會舍得用在你身上!從今日起,你必須每日按時塗抹,我會讓陳嬤嬤親自監督!若敢陽奉陰違,或是這腫塊未能消退……”她冷笑一聲,未儘之語充滿了威脅。
親自監督?是怕她不用,還是怕她用得不夠?
沈清辭心中已然明了。這“雪肌丸”恐怕並非是治臉的良藥,而是柳氏用來控製她,甚至可能徹底毀掉她的毒計!那絲腥甜之氣,極可能是某種劇毒或者……更為陰邪的東西!
她現在若直接拒絕,柳氏定然不會罷休,甚至可能用更強硬的手段。不如將計就計。
“既然是為了國公府的顏麵,清辭自當遵從。”沈清辭合上盒蓋,麵色如常地將玉盒收起,“多謝三姨娘贈藥。”
柳氏見她答應得如此爽快,倒是愣了一下,隨即眼底掠過一絲得逞的陰笑。算你識相!
“記住我的話,每日塗抹,不得有誤!”柳氏最後警告了一句,帶著陳嬤嬤轉身離去。
屋內重歸寂靜。沈清辭看著手中的白玉盒,眼神冰冷。袖中的玄璃鑽了出來,小鼻子湊近玉盒嗅了嗅,立刻嫌棄地扭開頭,喉嚨裡發出低低的警告聲,顯然也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妥。
“我知道。”沈清辭輕輕撫慰它,“她想玩,那我就陪她玩玩。”
她並沒有打算真的使用這“雪肌丸”。但柳氏讓陳嬤嬤每日監督,這倒是個麻煩。她必須做出每日用藥的假象。
接下來的兩天,沈清辭表現得異常“配合”。每日早晚,陳嬤嬤準時前來“監督”她用藥時,她都會當著陳嬤嬤的麵,用指尖蘸取少許“雪肌丸”,均勻地塗抹在左臉的腫塊上。那藥膏觸感清涼,似乎確實有些舒緩的效果,但沈清辭能感覺到,每次塗抹後,那腫塊深處的陰寒之氣都會微微躁動一下,雖然極其細微,卻讓她心生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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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嬤嬤見她如此“聽話”,臉上的滿意之色幾乎掩飾不住,回去後定然向柳氏稟報了“好消息”。
而實際上,每次陳嬤嬤離開後,沈清辭都會立刻用清水和自製的、有清潔解毒功效的草藥汁液反複清洗臉部,確保不留絲毫藥膏殘留。同時,她加緊運轉體內暖流,檢查腫塊的情況,確認那絲詭異的腥甜氣息並未侵入體內,方才安心。
這兩日,她也通過張管事,側麵打聽了一下這“雪肌丸”。張管事支支吾吾,隻說似乎是夫人通過宮裡的某個特殊渠道重金求購而來,具體來曆他也不甚清楚,隻知極其難得。
宮裡的特殊渠道?沈清辭想到了那位與柳氏往來頻繁的德妃娘娘。難道這藥,竟與德妃有關?柳氏為了除掉她,竟然勾結到了宮裡?
局勢似乎比她想象的更為複雜。
賞梅宴的日子越來越近,府中為沈玉嬌準備行裝的氣氛也愈發濃厚,各種華麗的衣料、珠寶如同流水般送入她的院子。與之相比,沈清辭這邊除了那盒居心叵測的“雪肌丸”和幾套臨時趕製的、料子普通、款式過時的衣裙外,再無他物。柳氏顯然是打定主意,即便她去了,也要讓她在衣著氣度上被沈玉嬌徹底比下去,淪為陪襯。
沈清辭對此渾不在意。華服美飾於她而言,不過是外物。她更關心的是自身的實力和臉上的“隱患”。
在玄璃的輔助和自身不懈的努力下,她體內的暖流愈發壯大,對“幻顏蠱”的壓製也更為得心應手。腫塊的顏色以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在緩緩變淡,那陰冷感也減輕了許多。她甚至能感覺到,那核心處的“活物”似乎因為長期被壓製而變得有些萎靡。
然而,就在賞梅宴前一天的傍晚,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沈清辭剛清洗掉臉上偽裝的藥膏,正準備調息,忽然感覺左臉的腫塊傳來一陣奇異的麻癢,並非之前陰寒躁動的那種不適,而是一種……仿佛有什麼東西即將破土而出的癢意!
她心中一驚,立刻凝神內視。隻見那一直被壓製著的陰寒核心,此刻竟然微微震顫起來,表麵泛起一層極其稀薄的、幾乎看不見的灰色霧氣!而腫塊周圍的皮膚,也開始隱隱發燙!
怎麼回事?!是那“雪肌丸”殘留的影響?還是她連日來的壓製,終於觸及了這“幻顏蠱”的某種臨界點?
她試圖運轉暖流進行安撫和壓製,卻發現這一次,那陰寒核心的抵抗異常微弱,反而那麻癢和發熱感越來越明顯!腫塊表麵的皮膚,甚至開始出現極其細微的、如同瓷器冰裂般的紋路!
玄璃也察覺到了異常,焦急地在她身邊轉來轉去,用小爪子輕輕觸碰她的臉頰,渡過來的清涼氣息似乎也壓製不住這種奇異的變化。
沈清辭強壓下心中的驚駭,緊緊盯著銅鏡中自己左臉的變化。
那裂紋般的紋路越來越清晰,麻癢感也達到了頂點,仿佛有無數細小的蟲子在皮下蠕動!
難道……這“幻顏蠱”要提前發作了?!就在賞梅宴的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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