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離皇城,穿過寂靜的街道,最終在一座氣勢恢宏、守衛森嚴的府邸前停下。黑底金字的“宸王府”匾額高懸,在黎明前最深的夜色中,如同蟄伏的巨獸,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嚴。
府門無聲洞開,馬車徑直駛入。透過車窗,沈清辭能看到府內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巡邏的侍衛皆身著玄甲,眼神銳利如鷹,氣息沉穩內斂,遠非普通王府親衛可比。整個王府籠罩在一種肅穆而壓抑的氛圍中。
馬車在一處獨立的院落外停下。夜宸率先下車,對迎上來的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吩咐道:“洛風,帶沈小姐去‘聽雪軒’安置,一應用度按最高規格,沒有本王允許,任何人不得打擾。”
名為洛風的管家神色恭謹,目光飛快地掃過沈清辭和她懷中的玄璃,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恢複平靜,躬身應道:“是,殿下。”
夜宸看向沈清辭,語氣依舊平淡:“你先在此安心住下,調理傷勢。想知道的事情,待你身體恢複,本王自會告知。”說完,他不再停留,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重重樓閣深處。
“沈小姐,請隨老奴來。”洛風側身引路。
聽雪軒位於王府東南角,環境清幽,獨立成院。小橋流水,亭台樓閣,布局精巧,與皇宮的壓抑和國公府的破敗截然不同,處處透著低調的奢華與雅致。院中種著幾株耐寒的綠植,在冬日裡依舊保持著盎然的生機。
進入主屋,暖意撲麵而來,陳設典雅舒適,熏著淡淡的安神香。兩名穿著淡雅、舉止得體的侍女早已垂手恭立。
“這是春蘭、秋菊,日後由她們伺候小姐起居。”洛風介紹道,“小姐若有任何需要,儘管吩咐她們,或者直接告知老奴即可。”
沈清辭微微頷首:“有勞洛管家。”
洛風又叮囑了侍女幾句,便躬身退下,行事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兩名侍女上前,動作輕柔地伺候沈清辭梳洗,更換了乾淨的衣物,又端來熱氣騰騰的膳食和調理內息的湯藥。整個過程安靜而高效,沒有多餘的話語,也沒有好奇的打量,顯然訓練有素。
沈清辭確實疲憊不堪,地宮中與“守宮靈”的對抗讓她內腑受了震蕩,玄璃也損耗不小。她用了些清淡的膳食,又將湯藥一飲而儘,便屏退了侍女,準備運功療傷。
她盤膝坐在柔軟的床榻上,懷中的玄璃也蜷縮在她膝頭,閉目吸收著空氣中比外界濃鬱數倍的靈氣。這宸王府,果然不簡單,連靈氣都如此充沛。
沈清辭凝神內視,引導著體內那絲暖流緩緩修複著受損的經脈。不知是否因為身處宸王府,還是那湯藥的作用,她感覺暖流運轉得格外順暢,修複速度也快了許多。而且,她能清晰地感覺到,眉心深處,似乎有一點極其微小的、溫潤的光源在隱隱脈動,散發著柔和而純淨的能量,滋養著她的神魂和身體。
這就是……夜宸和德妃口中的“靈源”?
它似乎因為離開了皇宮那個壓抑的環境,或者因為地宮中的刺激,而變得更加活躍了。
隨著“靈源”的微弱脈動,她與懷中玄璃之間的聯係似乎也變得更加清晰緊密。玄璃吸收靈氣的速度明顯加快,萎靡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著,甚至它雪白的皮毛上,那層淡淡的銀輝也重新變得明亮起來。
一夜無話。
當沈清辭再次睜開眼時,已是次日午後。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入室內,溫暖而明媚。她感覺周身舒暢,內傷竟已好了七七八八,精神也前所未有的飽滿。體內的暖流壯大了整整一圈,運轉間隱隱帶著風雷之聲,那閉塞的心脈處,淤塞之感也鬆動了大半!
玄璃更是精神抖擻,在她身邊跳來跳去,黑亮的眼睛裡流光溢彩,顯然收獲不小。
這宸王府,果然是個修煉寶地!
春蘭和秋菊聽到動靜,悄無聲息地進來伺候,送上了精致的午膳。
用膳時,沈清辭狀似無意地問道:“殿下可在府中?”
春蘭恭敬答道:“回小姐,殿下清晨便出府了,似乎有要事處理,未曾回來。”
沈清辭點點頭,不再多問。夜宸不在,她樂得清靜,正好可以熟悉一下環境,並嘗試著進一步掌控體內新生的力量。
午後,她在院中散步。聽雪軒雖偏,但景致極佳,而且她發現,院中的布局似乎暗合某種陣法,使得此處的靈氣格外彙聚。她嘗試著運轉功法,吸收靈氣的效率遠超在攬月軒之時。
玄璃更是如魚得水,在院子裡歡快地跑來跑去,時而追逐著陽光下飛舞的塵埃,時而對著某處假山或草木歪頭打量,仿佛能看出些什麼門道。
走到院牆邊,沈清辭伸手觸摸那冰冷的牆壁。牆壁由一種特殊的青黑色巨石砌成,觸手冰涼,隱隱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微弱的能量波動。這整座王府,似乎都籠罩在一個巨大的、無形的結界之中。
她回想起玄璃昨夜在馬車上的暗示——夜宸身上有著與“守宮靈”令牌同源的力量印記。難道這座王府,也與皇室的古老秘密,與那地宮下的“守宮靈”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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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凝神思索之際,懷中的玄璃突然躁動起來,它掙脫她的懷抱,跑到院子中央,仰起頭,對著天空某處,發出了急促而帶著警告意味的嗚鳴!
沈清辭立刻抬頭望去。隻見晴朗的天空中,一隻通體漆黑、眼神銳利的獵隼,正繞著宸王府的上空盤旋!那獵隼並非尋常鳥類,它的爪子上,似乎綁著什麼東西,在陽光下反射出金屬的光澤!
是信隼!有人在用這種方式窺探宸王府!
幾乎在同時,王府西北角,一道無形的氣機衝天而起,快如閃電!那氣機精準地掠過獵隼,獵隼甚至連哀鳴都未曾發出,便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直墜而下,尚未落地,便被一道悄無聲息出現的身影接住,迅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