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的檢舉信,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帝都的官場掀起了滔天巨浪。匿名,卻證據確鑿,條條樁樁直指吏部侍郎柳文遠的命脈。密賬、密信,甚至涉及幾條人命的肮臟交易,被赤裸裸地攤開在都察院禦史和皇帝的案頭。
動作比預想的更快。就在檢舉信送出的第三日,都察院聯合刑部,以雷霆之勢查抄了柳文遠的府邸與外宅,起獲了更多來不及轉移的罪證。鐵證如山,不容狡辯。皇帝震怒,當即下旨,革去柳文遠一切官職,打入天牢,候審待斬!其家產抄沒,家眷流放。
柳文遠的倒台,速度之快,力度之狠,讓所有觀望者心驚膽戰。這不僅僅是懲處一個貪官,更是一次明確的清洗信號!許多與柳文遠過往甚密、甚至與影殿有所牽連的官員,紛紛噤若寒蟬,竭力撇清關係,朝堂風氣為之一肅。
而引發這場地震的沈清辭,卻仿佛置身事外,安靜地待在清秋院中,仿佛一切都與她無關。
扳倒柳文遠帶來的短暫暢快之後,是更深的緊迫感。影殿損失了柳文遠這顆重要的棋子,絕不會善罷甘休。而自身實力的不足,依舊是最大的短板。
有了夜宸給予的《玄冰訣》後續功法和宸王府庫房的資源支持,沈清辭開始了更加瘋狂的修煉。
宸王府的庫房果然沒有讓她失望。裡麵不僅有精純的中品、上品靈石,更有一些外界罕見的雷屬性礦石和靈材,甚至還有幾塊蘊含著精純雷霆之力的“雷晶”!這些資源,對她修煉冰雷真氣和研製改進【雷火珠】有著巨大的助益。
她幾乎足不出戶,將所有時間都投入到修煉與煉丹、製器之中。
《玄冰訣》築基期的功法遠比煉氣期深奧繁複,涉及真元的進一步凝練、神識的蘊養壯大,以及對天地靈氣更深層次的引動與掌控。沈清辭憑借強大的意誌力與悟性,以及冰雷真氣帶來的獨特優勢,進展神速。丹田內的灰白氣旋愈發凝實,旋轉速度加快,吸納煉化靈氣的效率倍增。她的修為,向著煉氣八層穩步推進。
同時,她利用雷晶和庫房材料,對【雷火珠】進行了數次改良。不僅成功提升了穩定性和威力,還將製作工藝簡化,雖然依舊無法大規模量產,但產量已比最初提升了數倍。她將新一批改良版的【雷火珠】和大量療傷、回氣的丹藥,再次通過萬寶樓渠道,緊急送往北境。
她知道,父親和鬥篷人在北境麵臨的壓力,遠比她在帝都更大。
就在沈清辭閉關苦修,帝都因柳文遠倒台而暗流漸息之時,一場意想不到的風波,卻悄然而至。
這一日,沈清辭剛剛結束一輪周天運轉,正準備嘗試繪製一種更複雜的“冰甲符”,青黛卻急匆匆地跑來,臉色古怪中帶著一絲憤懣。
“小姐,外麵……外麵來了好多人!打著‘除魔衛道’的旗號,說……說您是妖女,那隻狐狸是禍國妖孽,要求將您……將您和玄璃交出去,以正視聽!”
沈清辭眉頭一蹙,放下手中的符筆。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走出密室,來到前院。隔著府門,都能聽到外麵喧囂的聒噪聲。透過門縫望去,隻見靖國公府門外,竟聚集了上百號人!有身穿各色道袍、手持拂塵法器的修士,有穿著儒衫、義憤填膺的文士,更有許多不明真相、被煽動起來的平民百姓!
為首幾人,氣息不弱,赫然是幾名煉氣後期、甚至隱隱觸摸到築基門檻的散修,以及幾位在帝都小有名氣的“清流”文人。他們高舉著“鏟除妖邪”、“還帝都朗朗乾坤”的橫幅,言辭激烈,唾沫橫飛。
“靖國公府嫡女沈清辭,豢養妖狐,修煉邪術!祭天大典之上,妖狐現形,引發騷亂,此乃不祥之兆!”
“此妖女手段狠辣,柳侍郎忠心為國,竟遭其構陷,含冤入獄!天理何在!”
“交出妖女!焚殺妖狐!以安民心!以正國法!”
鼓噪聲、咒罵聲此起彼伏,群情激奮。若非靖國公府親衛持械嚴守,又有皇帝此前賞賜的餘威尚在,恐怕這些人早已衝進府來。
沈清辭眼神冰冷。這絕非簡單的民意,而是有預謀、有組織的煽動!幕後黑手,不言而喻——影殿!或者說,是影殿勾結了某些對皇室、對她不滿的勢力,利用柳文遠之事和玄璃的存在,發動了這場輿論攻勢!
他們不敢再直接刺殺,便想用這種“煌煌大勢”,逼皇室妥協,逼她身敗名裂!
“小姐,怎麼辦?他們人越來越多,說的話也越來越難聽了!”青黛急得眼圈發紅。
沈清辭麵無表情地看著門外那些狂熱而扭曲的麵孔。解釋?在這種被煽動起來的情緒麵前,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強硬鎮壓?正中對方下懷,坐實她“妖女”之名。
她需要破局之法。
目光掃過人群,她忽然注意到,在那些激憤的修士中,有幾人眼神閃爍,氣息浮誇,明顯是濫竽充數、趁機起哄之輩。而在幾名“清流”文人身後,藏著幾個身形敏捷、目光銳利的人,正悄無聲息地記錄著現場情況,顯然是負責引導輿論、添油加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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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賊先擒王?不,對方既然敢來,必然有所準備,貿然出手隻會落人口實。
就在她沉吟之際,靈魂契約中,傳來了玄璃微弱卻清晰的意念波動。經過數日的沉睡消化,它終於蘇醒了!
“清辭……外麵……好吵……”玄璃的意念帶著剛睡醒的慵懶,以及一絲被打擾的不悅。緊接著,它似乎感知到了外麵的情況,意念陡然變得銳利起來,“那些壞人……在罵我們!”
通過契約,沈清辭能感覺到,蘇醒後的玄璃,氣息更加內斂深邃,三尾的力量已徹底穩固,甚至對那“淨化領域”的掌控也更為精妙。更重要的是,它似乎覺醒了一些關於如何運用自身祥瑞氣息,影響、安撫甚至引導生靈情緒的本能記憶!
“玄璃,你能讓外麵那些人……安靜下來嗎?不是攻擊,是讓他們……冷靜。”沈清辭心中一動,傳遞意念問道。
“我試試!”玄璃從靈獸袋中探出小腦袋,黑眼睛裡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它輕輕躍上沈清辭的肩頭,收斂周身耀眼的聖潔白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柔和、如同月光般清輝的、蘊含著安寧與祥瑞意味的氣息,悄無聲息地以它為中心,向著府門外擴散而去。
沒有驚天動地的威勢,沒有懾人心魄的咆哮。那清輝般的祥瑞氣息,如同春風化雨,潤物無聲地拂過門外每一個躁動的心靈。
奇異的景象發生了。
那些原本激憤呐喊的修士,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臉上的狂熱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茫然與平靜;那些義憤填膺的文士,皺緊的眉頭微微舒展,眼神中的偏執被理性的思考取代;而那些被煽動的百姓,更是覺得心頭那股無名火仿佛被一盆清涼的泉水澆滅,隻剩下些許疑惑與不安。
喧囂的鼓噪聲,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迅速平息下來。場麵,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
所有人都有些發愣,不明白自己剛才為何會那般激動失態。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一隊盔甲鮮明的宮廷禁衛,在一名太監的帶領下,分開人群,來到靖國公府門前。
那太監手持明黃絹帛,朗聲宣道:“陛下有旨!靖國公嫡女沈清辭,忠勇可嘉,靈狐祥瑞,乃天佑我朝!今有宵小之徒,聚眾鬨事,誹謗功臣,蠱惑民心,其心可誅!著即驅散亂民,嚴查幕後主使,欽此——”
旨意清晰明確,態度強硬無比!
剛剛被玄璃氣息安撫下來的人群,頓時如同被澆了一頭冰水,徹底清醒過來!看著殺氣騰騰的宮廷禁衛,再回味著聖旨的內容,哪裡還敢停留?頓時作鳥獸散,那幾個帶頭鬨事的修士和文人,更是麵如土色,想要溜走,卻被眼疾手快的禁衛當場拿下!
一場風波,竟以這樣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驟然平息。
沈清辭站在門內,看著迅速清淨下來的街道,輕輕撫摸著肩頭邀功般蹭著她臉頰的玄璃,眼中閃過一絲冷芒。
影殿……你們的手段,未免也太小家子氣了。
真正的較量,現在才剛剛開始!
第71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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