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的鬨劇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漣漪在靖國公府內悄然擴散。下人們之間竊竊私語,看向那偏僻小院的目光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敬畏與好奇。三姨娘柳氏稱病不出,連帶著沈玉嬌也安分了幾日,府中竟呈現出一種暴風雨前的短暫寧靜。
沈清辭樂得清靜。她深知這平靜隻是表象,柳氏母女絕不會善罷甘休,下一次的陰謀隻會更加狠毒隱蔽。提升自身實力,已是刻不容緩。
是夜,月華如水,透過窗欞灑入靜室。
沈清辭盤膝坐在蒲團上,並未像往常一樣嘗試引導那絲微薄的靈氣衝擊經脈,而是神情凝重地看著麵前的玄璃。
小家夥今夜顯得格外不同。它不再慵懶,而是端正蹲坐,渾身雪白的毛發無風自動,仿佛有瑩瑩光點在其上流轉。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中,金芒時隱時現,周身散發出一種越來越強的靈力波動,使得靜室內的空氣都似乎變得粘稠、充滿壓力。
“玄璃,你……”沈清辭感受到那股磅礴卻又不失溫和的力量,心中有所猜測。
玄璃轉過頭,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心,傳遞過來一道清晰的心念波動——它要築基了。
靈獸築基,相當於人類修士從煉氣期突破至築基期,是生命層次的一次重要躍遷,至關重要,也伴隨著不小的風險。需要吸納大量天地靈氣,凝聚妖丹或靈核),過程中不能受到絲毫打擾,否則輕則築基失敗,修為倒退,重則靈氣反噬,性命堪憂。
沈清辭心頭一緊,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玄璃選擇在此刻築基,顯然是積累已滿,壓製不住。但這靖國公府,尤其是她這破落小院,絕非安全之地。先不說柳氏可能安排的窺探,就是築基時引動的天地靈氣異象,也絕對瞞不過府中稍有修為的人!
“放心,我為你護法。”沈清辭沒有絲毫猶豫,眼神變得堅定。她迅速起身,將房間內所有窗簾拉緊,又搬動桌椅,在玄璃周圍簡單布置了一個隔絕氣息的障礙。這隻能起到微乎其微的作用,真正的防護,需要她來爭取。
她將身上所有能用上的東西都拿了出來:淬毒銀針、各種藥粉、甚至還有從回春堂換來的幾塊下品靈石。她將靈石擺在玄璃周圍,希望能為其提供些許助力。然後,她手持匕首,屏息凝神,守在房門和窗口的位置,如同一尊守護神,將全部感官提升到極致。
玄璃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壓製。它閉上雙眼,周身光芒大盛!一股強大的吸力以它為中心驟然產生,瘋狂地吞噬著周圍的天地靈氣!靜室內仿佛形成了一個小型的靈氣漩渦,桌上的燭火劇烈搖曳,幾乎熄滅,那幾塊下品靈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
承
與此同時,靖國公府內幾處地方,有所感應的人同時抬起了頭。
主院書房,一位常年閉關、負責守護家族底蘊的客卿長老,微微睜開了眼睛,望向沈清辭小院的方向,眉頭微蹙:“好精純的妖力波動?府中何時來了這等靈獸?竟在築基……”他略一沉吟,並未立刻行動,隻是靈覺遙遙鎖定那片區域,靜觀其變。
柳氏院落。雖然柳氏本身修為不高,但她身邊那位沉默寡言、氣息陰冷的老嬤嬤桂嬤嬤)卻猛地睜開眼,低聲道:“夫人,那邊有強烈的靈氣彙聚,似是……靈獸破境!”
剛喝完安神湯的柳氏聞言,眼中瞬間爆發出怨毒而興奮的光芒:“靈獸?定是那小賤人身邊那隻白狐!好!好機會!它竟敢在府中築基,真是天助我也!桂嬤嬤,你親自去!不必留手,趁其突破的關鍵時刻,給我毀了它!若能順手……”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意思不言而喻。
隻要玄璃一死,沈清辭便失了一大臂助,而且靈獸築基失敗反噬,其主多半也會受到牽連,不死也殘!這簡直是送上門的絕佳機會!
“老奴明白。”桂嬤嬤乾瘦的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陰影,悄無聲息地向著那小院潛去。
沈清辭的小院外,黑暗中,不止一道身影在窺伺。有柳氏安排的眼線,也有其他被驚動、心懷各異之人。
靜室內,玄璃的築基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它周身的光芒凝聚成了一個光繭,將其包裹在內,光繭表麵符文流轉,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力量。靈氣漩渦更加狂暴,房間內的家具開始微微震顫。
沈清辭握緊了匕首,手心沁出細汗。她能感覺到,至少有兩三道不弱的氣息,正在迅速靠近小院!最危險的一道,陰冷而充滿殺意,直撲而來!
來了!
轉
“嗤——”
一聲輕微的破空聲,一道黑影如同夜梟般掠過牆頭,直撲靜室窗戶!正是桂嬤嬤!她乾枯的手掌探出,指尖繚繞著墨綠色的陰毒靈力,目標直指光繭中的玄璃!
就在她的手掌即將觸及窗欞的刹那——
“咻!咻!咻!”
數點寒芒如同毒蛇出洞,從窗戶的縫隙中激射而出!角度刁鑽,速度極快,直取桂嬤嬤的雙眼、咽喉、心口等要害!正是沈清辭蓄勢待發的淬毒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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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嬤嬤冷哼一聲,身為柳氏麾下最強的暗手,她修為已至築基初期,反應極快。袖袍一卷,一股陰風掃出,大部分銀針被蕩開,但仍有兩根擦著她的臉頰和手臂飛過,帶起一絲火辣辣的疼痛和輕微的麻痹感。
“小賤人,找死!”桂嬤嬤被阻,勃然大怒,不再掩飾行蹤,一掌拍向窗戶!
“轟!”木屑紛飛,整個窗戶連同部分牆壁被她剛猛的掌力轟碎!
煙塵彌漫中,沈清辭的身影如同獵豹般從破口處竄出,匕首劃出一道冷冽的弧線,直刺桂嬤嬤肋下!她沒有靈力,唯有依靠前世千錘百煉的殺人技和遠超常人的反應速度!
“螻蟻撼樹!”桂嬤嬤不屑,屈指一彈,一道墨綠指風射出,精準地打在匕首上。
“鐺!”金鐵交鳴之聲響起,沈清辭隻覺一股巨力傳來,虎口崩裂,匕首幾乎脫手,整個人被震得踉蹌後退,氣血翻湧。
境界差距太大了!
但她的目的已經達到——拖延了這寶貴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