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破局之法的葉塵，並未立刻行動。
他走出靜室，清璿已煮好了一壺新茶，正坐在窗邊等他。
他將莊生的事，以及修複輪回鏡需要三件材料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
清璿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隻是那雙端著茶杯的手，指節微微有些發白。
當葉塵說完，她沉默了片刻，才輕聲問道：“一定要走嗎？”
“嗯。”葉塵握住她的手，“天誅信標，如懸頂之劍。我在這裡一日，你便要被它吸食一日。我必須去歸墟，找到一勞永逸的法子。”
清璿的眼眶，微微泛紅，卻終究沒有落淚。
她點了點頭：“好，我等你回來。”
就在這溫情與離愁交織的時刻，殿外，一名侍女的聲音，恭敬地響起。
“啟稟宮主，主母。”
“東勝聯軍總司令，葉夫人……求見。”
“葉夫人”三個字，被侍女咬得格外清晰。
清璿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葉塵的嘴角，卻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她？來得倒是快。”他看向清璿，挑了挑眉，“讓她進來吧，正好，也該讓她見見……這個家的女主人了。”
片刻後，環佩叮當。
一道風華絕代的身影，款款走進竹樓。
練霓裳今日，顯然是盛裝而來。一襲曳地的紫金宮裝，將她那驚心動魄的曲線勾勒得淋漓儘致，雲鬢高聳，鳳釵生輝，絕美的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恭敬而又謙卑的笑容。
她走進門，目光先是在葉塵身上纏綿了一瞬，隨即，便對著上首的清璿，盈盈一拜。
“妾身練霓裳，拜見姐姐。”
她的聲音，婉轉柔媚，像淬了蜜的毒藥。
清璿端坐不動，神色平靜地看著她，淡淡道：“妹妹不必多禮，坐吧。”
“謝姐姐。”
練霓裳依言坐下，卻隻坐了半個臀部，一副小心翼翼的姿態。
她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精致的玉盒，雙手奉上。
“聽聞姐姐前些時日受了驚嚇，身子孱弱。這是妾身尋來的一株【九轉還魂草】，最是滋養神魂，還望姐姐不要嫌棄。”
話，說得滴水不漏。
可那句“身子孱弱”，卻像一根針，精準地刺向了清璿的痛處。
這，是一場不加掩飾的試探。
葉塵坐在一旁，端著茶杯，笑眯眯地看著，絲毫沒有要插手的意思，仿佛一個純粹的看客。
清璿的臉上，不見絲毫波瀾。
她伸出素手，接過玉盒，甚至還打開看了一眼，讚道：“確是好東西，妹妹有心了。”
她將玉盒放在一邊，隨即，目光轉向練霓裳，語氣中，帶著一絲主母對麾下重臣的“關切”。
“倒是妹妹，為夫君整合東勝聯軍，日夜操勞，著實辛苦。本宮這裡，也備了些丹藥，待會兒讓侍女給你送去。”
“萬一妹妹累壞了身子，夫君……可是會心疼的。”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
一個溫潤如水，卻深不見底。
一個妖媚如火，卻暗藏鋒芒。
竹樓內的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練霓裳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她本以為，會看到一個病懨懨的、需要靠葉塵庇護的金絲雀。
卻未曾想到，眼前這個女子，竟有著如此從容不迫的氣度。那一聲“本宮”，那一句“夫君會心疼”，看似在關心，實則卻是在不動聲色地，宣示著自己的主權與地位。
她，輸了一籌。
“姐姐說的是。”練霓裳很快便恢複了笑意，“能為夫君和姐姐分憂，是妾身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