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塵轉身,踏出彆院的門。
身後的那扇門,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
門內,是破碎的溫柔鄉,是甜膩的茶香與一個女人崩塌的心。
門外,是肅殺的軍營,是冰冷的夜風與百萬兵戈的鐵鏽味。
他沒有回頭。
那聲嘶力竭的哭喊,被陣法與院牆,牢牢地鎖在了身後,沒有泄露出一絲。
兩名侍立在院外的親衛,見他出來,立刻單膝跪地,神情狂熱而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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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送……大人。”
葉塵的目光,從她們身上淡淡掃過,最終,望向了清塵仙宮的方向。
他的眼中,沒有一絲勝利的快意,也沒有一絲憐憫的波瀾。
隻有一片,如寒潭般的平靜。
他必須掰斷那隻伸向清璿的、帶著利爪的手。
僅此而已。
……
飛舟穿雲破月,無聲無息地,降落在清塵仙宮後山的竹樓前。
清璿並未入睡,就坐在窗邊,手裡捧著一杯早已涼透的茶,靜靜地等著他。
看到他進門,她沒有問結果,也沒有問過程,隻是站起身,走到他的麵前,伸出雙手,為他解下了那件,沾染了夜露與殺伐氣息的外袍。
她的動作,輕柔,專注,像一個等待了丈夫一夜的、最尋常的妻子。
“回來了。”她說。
“嗯。”葉塵應了一聲。
他伸出手,將她擁入懷中,下巴,輕輕抵著她溫熱的發心。
他什麼也沒說,她什麼也沒問。
但彼此,都懂了。
那顆隨時可能引爆天垣界的雷,被他親手,拆去了引信。
“都過去了。”清璿在他懷裡,輕聲說道。
“嗯,過去了。”
葉塵抱著她,那顆,因為“誅心”而變得冰冷堅硬的心,在這一刻,才重新,變得柔軟起來。
他低頭,看著懷中這張,讓他願意為之與神明對弈的容顏,心中那份遠征的念頭,變得愈發堅定。
他輕輕放開她,從儲物戒中,取出了那滴,靜靜懸浮的【虛空之淚】。
“莊生。”
隨著他一聲輕喚,一道小小的身影,從輪回鏡中鑽了出來。
莊生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當他看到那滴【虛空之淚】時,眼睛瞬間亮了,像餓了三天的孩子看到了糖葫蘆。
“搞定了?”
“嗯。”葉塵點頭,“下一個。”
“下一個……我想想……”莊生掰著自己白嫩的手指頭,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虛空之淚】,修複的是鏡子的‘空間’之基。那接下來,就需要修複它的‘時間’之軸了。”
他小手一揮,虛空中,再次浮現出一捧閃爍著時間碎屑般光芒的、金色沙礫的虛影。
“【時光之砂】。”
“這東西,比那個眼淚疙瘩,可要麻煩多了。”
“在哪裡?”清璿問道。
莊生的小臉上,露出了一絲與他年齡不符的凝重。
“一個……已經消失了的地方。”
“懸空寺。”
聽到這個名字,葉塵和清璿,都微微一怔。
懸空寺,在天垣界的古老典籍中,是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傳說,那是上古時代,一個佛法昌盛到極致的宗門。整座寺廟,都建立在一方法則碎片之上,懸浮於九天雲海,不染凡塵。
但在五百年前,這座被譽為“最接近仙神之地”的佛門聖地,卻在一夜之間,連同它所在的那片天空,都……神秘地消失了。
沒有征兆,沒有記載。
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從這個世界上,硬生生抹去了一樣。
“它沒有被抹去。”莊生搖了搖頭,小臉上,帶著一絲看穿了曆史的滄桑。
“它是……迷路了。”
“那座寺廟,當年在研究‘刹那永恒’之法時,不小心,打碎了一件歸墟遺留下來的時間至寶。至寶的力量,將整座懸空寺,都拖入了一片……混亂的時間亂流之中。”
“那裡,已經不是一個固定的‘遺跡’了。”
莊生看著葉塵,神情嚴肅地說道:
“它是一片,由無數破碎的、不斷重播的‘過去’所組成的……時間墳場。”
“上一刻,你可能還走在清晨的僧院裡,聽著早課的鐘聲。下一刻,你可能就會被卷入三百年前,寺廟被毀時的那場災難之中。”
“甚至,可能在一步之間,就從一個少年,變成一具枯骨。”
“【時光之砂】,就在那片時間亂流的核心。”
葉塵聽完,沉默了片刻。
這,是一個比麵對虛空鯤,更加凶險的挑戰。
那不是與力量的對抗,而是與整個“時間”為敵。
他看向清璿,眼中,帶著一絲詢問。
清璿卻隻是,對他露出了一個溫柔的、毫無畏懼的笑容。
“夫君去哪,我便去哪。”
“好。”
葉塵不再猶豫。
他拉著清璿,走進了清塵仙宮最深處的藏經閣。
在一卷,已經布滿塵埃的、名為《天垣異聞錄》的古老獸皮卷上,找到了關於懸空寺最後出現位置的記載。
——西荒,寂滅之海。
第二日,清晨。
那艘精致的飛舟,再次,衝天而起。
這一次,它的目的地,是天垣界最荒蕪、最了無人煙的禁區。
當飛舟,緩緩駛入那片,連天空都呈現出一種灰敗之色的寂滅之海上空時。
詭異的景象,出現了。
前方的天空中,竟毫無征兆地,浮現出一幕幕虛幻的、如海市蜃樓般的景象。
有身披袈裟的古僧,口誦經文,步步生蓮。
有恢弘的鐘聲,仿佛跨越了萬古,在耳邊悠然響起。
還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古刹,在雲端之上,若隱若現……
飛舟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得粘稠,沉重。
連時間本身,都在這裡,步履維艱。
他們,即將駛入那片,被遺忘了五百年的……
時間墳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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