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機,我連衣服都沒脫,直接往床上一倒,腦袋碰到枕頭的瞬間,就像被灌了鉛似的沉,迷迷糊糊間,還能聽到王磊在旁邊翻找水杯的聲音,之後便徹底沒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劇烈的惡心感突然從胃裡翻湧上來,像有隻手在裡麵擰著,我猛地睜開眼,眼前的天花板還在旋轉,來不及多想,踉蹌著爬下床,衝向衛生間。
剛到馬桶邊,胃裡的東西就不受控製地吐了出來,辛辣的酒氣混著未消化的食物殘渣湧到喉嚨口,嗆得我眼淚直流。
吐了好一會兒,直到胃裡空得發慌,那股惡心感才慢慢消退。
我扶著馬桶邊緣,大口喘著氣,額頭的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滴,剛才炸裂般的頭疼也輕了不少,腦子終於清醒了些。
衛生間的燈亮著,映著地上的水漬,我才發現自己的衣服上也沾了些汙物,忍不住皺了皺眉。
“小飛?你咋了?”宿舍裡突然傳來王磊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緊接著,腳步聲慢慢靠近,王磊揉著眼睛站在衛生間門口,看到我這副樣子,一下子清醒了大半,連忙走過來扶我:“是不是吐了?”
我靠在他身上,苦笑了一聲:“彆提了,剛才胃裡翻得厲害,吐完才好受點。你咋醒了?”
他扶我到洗手池邊,幫我擰開水龍頭:“你剛才衝過來的動靜太大,我能不醒嗎?再說,我半夜也起來吐過一次了,現在嘴裡還發苦呢。”
我接過他遞來的毛巾,擦了擦嘴和臉,冰涼的水讓我更清醒了些。
兩人靠在衛生間門口,你看我我看你,突然都笑了起來——剛才在飯桌上還一副“千杯不醉”的樣子,現在卻都成了這副狼狽模樣,實在有點滑稽。
“你說咱們倆,是不是有點太激動了?”王磊先止住笑,撓了撓頭,語氣裡帶著點不好意思,“今天喝那麼多,還說了那麼多掏心窩子的話,現在想想,有點丟人。”
我搖搖頭,靠在牆上,看著窗外的月光:“不丟人,師父和張師傅值得咱們這麼感謝。要是沒有他們,咱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廠受氣呢,哪能像現在這樣,轉正漲工資,還有學不完的技術。”
一提工資,王磊的眼睛瞬間亮了,剛才的疲憊仿佛都消失了:“說起工資,我今天晚上睡覺前還算了一遍,扣除生活費,我這個月能給家裡寄回去兩千五!我老婆要是知道了,肯定高興壞了,她之前還總擔心我在外麵攢不下錢。”
他說著,嘴角忍不住往上揚,眼裡滿是期待,“我還想好了,等攢夠錢,就給我爸買輛摩托車三輪車,他那輛自行車都快彆成廢品了。”
看著他興奮的樣子,我也想起了自己的打算,心裡暖暖的:“我這個月能多給家裡寄2000,雖然不多,但慢慢來,總有一天能把家裡的老房子翻新了。
我爸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把老房子修一修,之前總說等我穩定了再說,現在我終於能讓他看到希望了。”
“可不是嘛!”王磊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裡滿是感慨,“在扶輪的時候,師父一走,卻總被崔主管和周凱刁難,那時候我都快沒信心了,覺得乾技術也沒什麼出路。
幸好師父惦記咱們,他不僅帶咱們來新廠,還手把手教咱們技術,張師傅也不藏私,把他的維修筆記都給咱們看,這樣的貴人,咱們這輩子都得記著。”
我點點頭,心裡滿是感激:“師父和張師傅不僅教咱們技術,還教咱們怎麼做人。
師父總說,乾技術的要踏實,不能耍小聰明;張師傅也說,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彆硬扛,大家一起商量。在這兒乾活,我才真正覺得,乾技術不是混日子,而是能靠自己的雙手掙到尊嚴,掙到未來。”
我們倆靠在門口,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從工資聊到家裡的事,從技術聊到未來的規劃,之前醉酒的疲憊漸漸消散,隻剩下心裡的踏實和期待。
王磊突然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開相冊給我看:“你看,這是我老婆上次給我發的家裡的照片,我家院子裡的柿子樹結果了,等秋天我回家,給你帶點嘗嘗,可甜了。”
我湊過去看,照片裡的院子收拾得乾乾淨淨,桃樹上掛滿了青黃的果子,王磊的老婆站在樹下,笑得很開心。”
聊了好一會兒,困意漸漸襲來,王磊打了個哈欠:“不行了,我得再睡會兒,明天還得早起乾活呢。你也趕緊洗漱下,早點休息,彆再著涼了。”
我點點頭,看著他回床上躺下,自己則走進衛生間,認真洗漱了一番,換了身乾淨的衣服。
回到床上,我看著天花板,心裡卻沒有了之前的昏沉,反而格外清醒。
想起今天飯桌上師父和張師傅的叮囑,想起妹妹發來的鼓勵的消息,想起王磊興奮地規劃著給家裡買東西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
原來,努力真的會有回報,踏實真的能換來安穩,隻要不放棄,總有一天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落在床頭櫃上,那裡放著張師傅給我的維修筆記和我的工資單。
我伸手摸了摸工資單,指尖傳來紙張的質感,心裡滿是踏實。
閉上眼睛,我仿佛看到家裡的老房子換上了新的瓦片,父親站在門口笑著迎接我,妹妹在院子裡喊著我的名字,師父和張師傅在車間裡教我們調試新的機器,王磊在旁邊笑著遞工具……這些畫麵在腦海裡交織著,成了我對未來最美的期待。
後半夜,我睡得格外安穩,沒有了醉酒的難受,隻有心裡的暖意和對明天的憧憬。
我知道,新的生活才剛剛開始,未來還有很多挑戰,師父也常說,隻要努力,不懼怕失敗,對未來保持信心,就一定不會差到哪裡。
想想也是,每一次離開,到新的公司,能力都在不斷提升,而工資隨之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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