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索瞬間繃緊!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它承受著兩人、洶湧海水的巨大拉力,以及狂風的撕扯!陳遠一手死死環住昏迷的男人,一手抓住繩索,雙腳蹬水,配合著繩索的牽引,對抗著身後仿佛要將他們拽入無儘深淵的恐怖吸力!
一個巨浪打來!兩人瞬間被淹沒!船上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浪頭過去,兩個身影再次頑強地浮出水麵!陳遠吐出一大口海水,臉色慘白,但眼神依舊凶狠如狼!他死死抓住繩索,身體在浪濤中劇烈起伏,如同狂風中的浮標!
一寸!兩寸!三寸!
每一寸的靠近,都伴隨著船員們粗重的喘息和繩索不堪重負的呻吟。
當陳遠拖著那個沉重的身軀,耗儘最後一絲力氣,被拉上劇烈搖晃的甲板時,他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重重地癱倒在冰冷的、積滿海水的甲板上。他劇烈地咳嗽著,身體弓成一隻蝦米,嘔出帶著血絲的鹹腥海水和胃液。冰冷和極度的脫力讓他渾身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牙齒咯咯作響。手臂上的傷口被海水浸泡得發白翻卷,傳來陣陣鑽心的刺痛。
但他顧不上自己!強烈的責任感支撐著他猛地翻身,撲到那個被他救起的男人身邊。男人一動不動,麵色死灰。
“還有氣!快!急救包!熱水!乾淨的毯子!”陳遠的手指顫抖著探到對方的頸動脈,感受到一絲微弱但確實存在的搏動。他立刻跪在濕滑的甲板上,開始進行標準而有力的心肺複蘇,按壓胸腔,人工呼吸!每一個動作都精準而迅捷,這是無數次海上求生訓練刻進骨子裡的本能!
船醫拎著急救包踉蹌著衝過來。陳遠毫不猶豫地搶過船醫手中的保溫壺——那是船上儲備的、最寶貴的應急淡水!他小心地撬開男人冰冷的嘴唇,將溫熱的水一點點灌進去。同時,他拿起一支強效急救針劑用於維持生命體征),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注射進男人的靜脈!
“遠哥!你的手!”小六看到陳遠手臂上那道猙獰的傷口,驚呼道。
“死不了!先救他!”陳遠頭也不抬,聲音嘶啞卻不容置疑。他脫下自己濕透但相對乾淨的背心,用力擰乾,小心地擦拭著男人臉上的血汙和海水,動作帶著一種與風暴搏殺後的、近乎虔誠的專注。
風暴在黎明前終於顯露出一絲疲態,威力稍減,但海麵依舊波濤洶湧,如同憤怒巨獸最後的喘息。“海龍號”傷痕累累,船體多處凹陷,甲板上一片狼藉,像經曆了一場慘烈的戰爭。它像一個遍體鱗傷的勇士,在起伏的墨色汪洋上艱難地漂浮著,發出低沉的嗚咽。
簡陋的醫務艙內,空間狹小,彌漫著濃重的消毒水、海腥味和血腥氣混合的刺鼻氣息。唯一一盞應急燈在頭頂搖晃著,投下昏黃搖曳的光影,在艙壁上拉出長長的、扭曲的影子。
被救起的男人躺在狹窄的病床上,身上蓋著一條還算乾燥的毛毯。他臉上的血汙已被清理乾淨,露出深刻而略顯蒼白的五官。此刻,他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地、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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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睛初時有些渙散,失焦地掃過艙頂低矮的、布滿鏽跡的鋼板。隨即,瞳孔迅速聚焦,如同褪去了迷霧的寒星,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銳利和深沉的審視,掃過這狹小、破敗、充斥著海洋氣息的艙室。最後,這目光如同探照燈般,落在了守在床邊、同樣疲憊不堪、手臂簡單包紮著的陳遠臉上。
陳遠正用一塊相對乾淨的濕布,小心地擦拭著男人額頭上沁出的冷汗。他的動作專注而沉穩,仿佛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
“是…你…救了我?”男人的聲音異常沙啞虛弱,如同砂紙摩擦,卻帶著一種奇異的沉穩和穿透力,每一個字都清晰地落入陳遠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陳遠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抬眼看向男人。四目相對。陳遠在那雙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劫後餘生的虛弱,更看到了沉澱於深處的、洞悉世事的銳利。他點點頭,繼續手上的動作,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遇上了,總不能見死不救。”他擰乾布巾,動作帶著海員特有的利落。
男人——林震霆,沉默地看著陳遠。那雙經曆過無數驚濤駭浪、商海沉浮的眼睛,似乎能穿透表象的平靜。他看到陳遠那雙粗糙黝黑、布滿老繭和細小傷口的手,看到他手臂上那道被海水泡得發白、隻是簡單用紗布纏繞止血的猙獰傷口,看到陳遠眼底深處那幾乎被疲憊淹沒、卻依舊頑強閃爍著的、屬於真正海狼的堅韌與純粹。那是一種在絕境中淬煉出的、未經世俗汙染的本真。
“我叫林震霆。”男人緩緩開口,聲音依舊虛弱,但每個字都帶著千鈞的分量,仿佛在陳述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這條命,是你從海龍王手裡搶回來的。大恩不言謝,”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變得更加深邃,“但我林震霆,從不欠人恩情。”
他說著,試圖移動身體,牽動了傷口,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艱難地將手探向自己幾乎被撕爛的昂貴襯衫內側,摸索著。動作很慢,帶著重傷後的無力感。最終,他從一個隱蔽的、防水的小口袋裡,掏出了一枚小小的物件。
他將那物件遞向陳遠。
那是一枚扳指。材質非金非玉,通體呈現出深海般的黝黑色澤,在昏暗搖曳的燈光下毫不起眼,甚至顯得有些陳舊。但入手卻傳來一種溫潤的質感,仿佛帶著生命的氣息,同時又有一種深海玄冰般的沉涼。扳指表麵,似乎鐫刻著極其細微、古老而繁複的紋路,在昏暗光線下難以辨認具體形態,隻覺神秘莫測。
“拿著它。”林震霆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將那枚扳指塞進陳遠粗糙、帶著海水鹹腥和傷口血漬的手裡。“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也是信物。持此物,將來無論你在世界何處,遇到任何難處,”他盯著陳遠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無比,“都可以用它來找我。無論你要什麼,隻要我林震霆能做到,絕無二話。”
他又費力地撕下地圖一角還算乾燥的邊緣,用顫抖卻異常穩定的手指,在上麵一筆一劃地寫下一串數字。寫完後,他將紙片也塞到陳遠手中。“這是我的私人聯係方式,隻有最核心的人才知道。收好。”
陳遠低頭,看著掌心那枚黝黑、觸手溫涼、似乎還有些磨損的扳指,又看了看那張寫著一串數字的紙片。海風透過破損的舷窗縫隙吹進來,帶著刺骨的寒意。他心中掛念的是王婷,是岸上那個溫暖的小家,是即將到來的婚禮。這扳指和承諾,在他看來,更像是這位大難不死的富豪在極度虛弱和感激情緒下的一種精神寄托,一種象征性的謝禮,遠不如王婷寄來的、帶著她筆跡和香味的家書來得實在。
他沒有多想,隨手將那枚扳指揣進了自己同樣濕透的工裝褲兜深處。那張寫有號碼的紙條,他則小心地折好,放進自己防水外套內側一個相對乾燥的口袋裡。
“舉手之勞,林先生不必掛心。”陳遠的聲音依舊平靜,聽不出太多波瀾。他仔細地給林震霆掖了掖毛毯的邊緣,確保他能更暖和一些。“好好休息,船還要些日子才能靠岸。”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拖著疲憊不堪卻依舊挺直的背脊,走出了這間狹小的醫務艙。他得去幫忙搶修受損的船體,清點損失。更重要的是,歸心似箭!王婷溫柔的笑臉,還有那個承載著他們未來所有憧憬的小家,是他此刻在驚濤駭浪之後,唯一能抓住的、溫暖的錨點。
艙門輕輕關上。
林震霆躺在病床上,看著陳遠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深邃的眼眸中,那份純粹的感激之外,更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鄭重和欣賞。他下意識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指,感受著那份不同尋常的“失去”。許久,他低低地、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自語,那聲音在艙室的風浪背景音中微不可聞:
“品性貴重,璞玉渾金…這汪洋大海,終究是藏不住真龍的…”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艙壁的阻隔,落在了那個走向風暴餘波中、去履行自己職責的年輕海員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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