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太平洋,夜幕如墨,暴雨傾盆。
狂風卷起十米高的巨浪,狠狠砸在“探索者號”的甲板上,發出雷鳴般的轟響。這艘原本堅固的科考船此刻如同玩具般在波峰浪穀間劇烈顛簸,每一塊鋼板都在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這狂暴的自然之力撕成碎片。
但比大自然更可怕的,是來自同類的惡意。
“左舷三十度!那混蛋又靠過來了!”了望塔上,隊員聲嘶力竭的吼聲透過風雨和嘈雜的電流聲傳入艦橋。
雷擎渾身濕透,作戰服緊貼著虯結的肌肉,臉上混合著海水、汗水和一絲乾涸的血跡。他一隻眼睛緊貼著夜視望遠鏡,另一隻眼睛則被一道新鮮的劃傷弄得半眯著。透過模糊的鏡片,可以看到那艘沒有任何標識、線條冷酷的灰色戰艦——“瓦爾基裡”號,正如同幽靈般破開巨浪,再次凶悍地切入“探索者號”的航線前方,試圖逼停他們。
“狗娘養的斯特拉霍夫!”雷擎狠狠啐了一口,放下望遠鏡,布滿老繭的大手死死抓住冰冷的控製台邊緣以穩住身形,“舵手,右滿舵!避開它!老鬼,準備好水炮,他們再敢放小艇或者潛水員,就給老子往死裡衝!”
“收到,頭兒!”舵手是個麵色蒼白的年輕人,但眼神卻異常堅定,雙手青筋暴起,瘋狂轉動著舵輪。龐大的船體在驚濤駭浪中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艱難地扭動著。
“水炮就位!高壓模式!夠那些水鬼喝一壺的!”通訊器裡傳來老鬼粗獷的回應,伴隨著機艙裡引擎的瘋狂咆哮。
過去的十幾個小時,如同地獄。“瓦爾基裡”號利用其更優的機動性和顯然更適應惡劣海況的設計,不斷對“探索者號”進行衝撞、擠壓,並多次釋放搭載武裝人員的快艇和潛水員,試圖強行登船。雷擎和他的隊員們憑借著豐富的經驗和頑強的意誌,一次次擊退了進攻,但代價是多人負傷,船體多處受損,燃料和彈藥都在急劇消耗。
更可怕的是,所有的遠程通訊都被一種強大的、來源不明的乾擾死死壓製,他們與陳遠、與總部的聯係時斷時續,最後那條關於“海底有東西”的警告信息能否成功發出都是個未知數。
“博士!”雷擎扭頭看向蜷縮在儀器台前、臉色慘白卻依舊死死盯著屏幕的艾文博士,“那鬼東西還在下麵嗎?它到底想乾什麼?”
艾文博士的眼鏡片上全是水汽,他聲音發顫,卻帶著一種科學家特有的狂熱和恐懼:“在!它一直在!信號強度還在增強!不是生命體……至少不是我們認知中的生命體……更像是一種……高度集中的能量聚合體!它在……回應‘燈塔’!它們之間在產生共鳴!”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船底突然傳來一聲沉悶至極、卻穿透了風暴和船殼的巨響!
咚——!
整艘船劇烈地震動了一下,仿佛被一個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所有沒固定好的東西嘩啦啦摔了一地,燈光瘋狂閃爍,儀器屏幕瞬間雪花一片!
“媽的!又是它!”一個隊員驚恐地大叫。
這種來自深海的、毫無規律的恐怖撞擊,在過去幾小時裡已經發生了好幾次。每一次都讓船體結構承受著極限壓力,更可怕的是對士氣的毀滅性打擊——他們不僅要麵對海麵上的敵人,還要時刻提防著腳下深海裡那未知的、可怕的“東西”!
“穩住!都他媽給我穩住!”雷擎怒吼著,努力平衡身體,布滿血絲的眼睛裡燃燒著不屈的火焰,“彆忘了老板的話!援軍就在路上!都給老子撐住了!”
就在這時!
咻——!
一道刺眼的熾白色光鏈撕裂雨幕,幾乎是貼著“探索者號”的桅杆尖嘯著掠過!灼熱的氣浪甚至讓甲板上的雨水瞬間蒸發!
“高爆燃燒彈!他們動重武器了!”了望塔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
“瓦爾基裡”號的艦首,一門隱藏的速射炮露出了猙獰的炮口,正在調整角度,顯然下一次射擊就不會再是警告了!
斯特拉霍夫失去了耐心,他要下死手了!
艦橋內,所有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死灰。在如此近的距離被這種武器瞄準,他們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雷擎目眥欲裂,一拳狠狠砸在控製台上,發出絕望而不甘的咆哮!
千鈞一發之際!
嗚——嗚——!
一陣低沉、雄渾、卻極具穿透力的汽笛聲,如同洪荒巨獸的咆哮,猛然從風雨交加的漆黑海平麵另一端炸響!
這聲音是如此巨大,甚至瞬間壓過了風暴的嘶吼和炮火的餘音!
緊接著,一道無比粗大的熾白探照燈光柱,如同天神揮下的利劍,驟然刺破黑暗,精準無比地狠狠打在“瓦爾基裡”號的艦橋上!強光讓那灰色戰艦的每一寸細節都無所遁形,甚至能隱約看到其艦橋內人員瞬間陷入混亂和驚恐的身影!
“那……那是什麼?!”探索者號上,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下意識地望向光柱來源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