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的豆田裹著一股發苦的黴味,剛結莢的黃豆株從豆莢尖開始泛紫,像被潑了劣質紫漆,風一吹,紫斑豆莢簌簌掉落,砸在乾裂的土上碎成兩半,露出裡麵發黑的豆粒;沒掉落的豆莢也透著病氣,豆葉上爬滿細小的紫褐色斑點,捏在手裡能摸到凸起的黴層,輕輕一搓就沾得滿手是粉。喬鄆蹲在一叢病豆前,指尖捏起一個紫斑豆莢,莢殼一捏就裂:“這是‘大豆紫斑病’,專害豆莢和豆粒,”他對身邊的老豆農陳老爹道,“病菌從花器侵入,結莢時爆發,五天就能讓一畝豆絕收,您看這土,裂得能塞進手指——周十六把抗紫斑豆種囤在豆神廟,隻給俺們發摻了沙粒的普通種,還說‘紫斑是天旱’,騙俺們買他的‘保莢粉’。”
陳老爹手裡攥著一把斷了柄的豆鏟,鏟頭鏽得隻剩半截,臨時用麻繩綁著根棗木棍,是他昨天從灶房裡翻出來的。他的土坯房在豆田邊,房簷下掛著幾串去年的好豆莢,黃澄澄的像小燈籠,和今年的紫斑豆莢對比得刺眼。屋裡傳來孫子陳豆的哭聲,孩子得了喉炎,嗓子啞得發不出完整的話,大夫說要七文錢抓藥,可家裡連買糠的錢都沒有。“俺種了二十五年豆,”陳老爹聲音發顫,指著豆神廟的方向,“周十六說‘抗紫斑種要十文一斤’,俺去求他賒半袋,他讓護院把俺的豆鏟砸了,還罵俺‘老東西占著田不產糧,不如賣了田當乞丐’。”他說著,從懷裡掏出個豆稈編的小青蛙,後腿斷了一隻:“這是陳豆昨天編的,說等豆收了,要送給護豆的叔叔,現在看來,連給娃抓藥的錢都湊不齊。”
鐵牛扛著“日照護豆隊”的木牌走過來,木牌上的字是陳先生昨天用墨汁寫的,邊角還沾著豆葉碎。“陳老爹,俺們幫您清病莢!”鐵牛嗓門大,一喊就招來了七八個農戶,二柱也跟在後麵,手裡提著個竹筐——自打上回在莒縣跟著護粱隊,他現在主動幫農戶收病莢,動作麻利得很,“喬主事說了,先把病莢摘了埋了,再換真種,今年肯定能收上好黃豆!”
王月瑤推著一台“豆田防紫斑點播耬”走過來,棗木車架沾著新鮮的豆葉汁,泛著淺綠的光,前端裝著帶細篩的“紫斑種篩選器”——能把摻在抗紫斑種裡的沙粒和帶病種子篩出來,後端的播種鬥分兩層:上層播經蘇婉藥浸的抗紫斑豆種,下層撒摻了日照茵陳粉的草木灰日照多野生茵陳,嫩葉的抗菌性比苦參強三成),車架側邊還掛著個小銅壺,裡麵裝著蘇婉熬的“壯莢液”,能通過細管滴在豆根周圍,順便給乾裂的土壤補點水分。“剛才去豆神廟附近的豆腐坊打聽,”她擦了擦手上的紫斑粉,篩選器的網眼上還掛著幾粒帶病豆粒,“周十六和縣衙的倉官劉福勾結,把朝廷撥的‘救荒豆種’四十五石私分了,劉福幫他壓著農戶的告狀信;周十六還和梁山的‘玉幡竿’孟康勾結,孟康派了二十個嘍囉守廟,他自己擅長長槍,槍尖裹著銅片,去年在海州府戳穿了兩個豆腐坊的門板,誰要是敢靠近豆神廟,就用長槍戳爛誰家的豆囤。”
蘇婉提著藥箱快步走來,藥箱上沾著不少帶紫斑的豆葉,她拿出兩個陶罐:一個裝著深綠色的“祛紫膏”,罐口貼著手寫的“日照專用”標簽,裡麵混著切碎的茵陳葉;另一個是淡黃色的“壯根液”,飄著切碎的豆根——“這祛紫膏用茵陳、硫磺和豆根熬了一夜,熬的時候加了半勺日照的海水曬過的淡海水,含微量元素多),能透進豆莢殺病菌;壯根液加了骨粉和豆餅,還摻了點陳豆喜歡的梨膏,澆在豆根上,能讓新種的根紮得深,抗旱又抗紫斑,熬出來的豆粥還潤嗓子。”她蹲下身,用小毛刷將祛紫膏仔細塗在健康豆莢的基部,動作輕得像怕碰掉豆粒:“得先把病豆株連根拔了,在田外挖三尺深的坑埋了,上麵蓋層石灰,不然病菌會順著風飄到好豆株上。”
喬鄆激活信息探查掃過豆田和豆神廟:
【作物:日照黃豆紫斑病感染率88,豆粒完好率不足10,預計減產94)】
【核心衝突:周十六壟斷抗紫斑豆種假種摻沙抬價240,真種囤於豆神廟正殿,15名嘍囉看守)+勾結梁山孟康二流武師中遊,擅長長槍,槍尖帶銅刺,易勾破豆莢)+劉福扣發救荒種挪用朝廷撥款60兩,分贓45)】
【智鬥關鍵:日照每月初十有“豆神祭”,農戶會帶陳豆做的祭品來祭拜,周十六會親自去廟內擺放祭品,鑰匙藏在豆神龕前的豆餅祭品裡用荷葉包著);嘍囉裡有個叫“阿強”的,母親得了咳疾,周十六欠他三個月工錢不給抓藥,對其積怨已久;豆神廟側門有個破洞,被豆柴堆擋著,可容一人彎腰通過】
【石勇定位:擅長潛行可從側門破洞潛入廟內,用流星錘鏈勾出豆餅裡的鑰匙)+近戰壓製長槍雖長,難防流星錘的“纏槍鎖腕”,銅刺纏上錘鏈就甩不開);協助鐵牛、二柱策反阿強,獲取嘍囉換班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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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計劃來,借豆神祭取鑰,靠嘍囉倒戈攻心,在廟前圍堵假種,”喬鄆召集團隊與石勇、鐵牛、二柱圍在豆田邊的老梨樹下,聲音壓得低卻清晰,“林硯,你去查劉福的救荒種賬本——他把賬本藏在倉房的草堆裡,找機會抄一份,作為告狀的證據;陳先生,你組織‘豆種互助會’,每戶帶半袋陳豆來曬場換抗紫斑種,讓二柱去跟阿強搭話,提他母親的咳疾,引他倒戈;趙虎,你帶護豆隊的人在廟前的小路挖淺溝,裡麵鋪拌了祛紫膏的豆稈,周十六的牛車必經這裡,豆稈纏車輪,藥膏的茵陳味能逼停牛;蘇婉,你多熬祛紫膏,裝在竹筒裡分給農戶,等會兒塗在廟門縫隙上,防止病菌鑽進真種;王月瑤,你把防紫斑耬的篩選器網眼調密些,彆漏過沙粒,再教大家分辨抗紫斑種——抗紫斑種粒大、色黃,咬開有油光,普通種粒小、色淺,咬開有紫斑;石勇,你先去豆神廟側門摸清破洞位置,等阿強來報換班時間,就從破洞潛入取鑰匙,要是遇到孟康的親信,先纏住他們的長槍,彆讓他們戳壞豆種。”
石勇接過喬鄆遞來的豆稈用來標記破洞位置),指尖捏著稈子的軟節,輕聲道:“俺會護著陳老爹和陳豆,也會策反阿強,不讓孟康的長槍傷著人。”他往豆神廟走時,特意繞了趟陳老爹家的窗戶,聽到陳豆啞著嗓子哭,從懷裡掏出半塊加了梨膏的豆餅是蘇婉早上熬藥時留的),放在窗台上,還擺上陳豆斷了腿的豆稈小青蛙——昨天他路過時,孩子舉著青蛙,啞著嗓子說“給叔叔”。
初十清晨,“豆神祭”還沒開始,陳先生就帶著互助會的農戶聚在曬場,陳老爹舉著半袋陳豆,高聲喊:“換抗紫斑種嘍!今年收了好黃豆,娃能抓藥,還能編小青蛙!”不一會兒,一個高瘦的嘍囉就湊了過來,正是阿強,他眼神躲閃,攥著衣角小聲問:“俺要是說了換班時間,能先給俺半袋種嗎?再求蘇姑娘給俺娘看看咳疾……”二柱上前一步,遞過自己的水壺:“不僅給種,蘇姑娘肯定幫你娘看,俺們還幫你要回工錢!”阿強眼睛一亮,趕緊把換班時間說了:“巳時一刻換班,正殿隻有兩個親信看守,鑰匙在豆神龕前的荷葉包豆餅裡!”
巳時剛過,石勇就繞到豆神廟側門,撥開擋著破洞的豆柴堆,彎腰鑽了進去。廟裡飄著香灰味,他貼著牆根走到正殿,看到兩個親信嘍囉正蹲在地上擺弄祭品。等嘍囉轉身去拿香,石勇迅速上前,用流星錘鏈勾住那個荷葉包,輕輕一拉,鑰匙從豆餅裡掉了出來,他一把接住塞進懷裡,又彎腰鑽回破洞,全程沒碰倒一個祭品。
中午,周十六的四輛牛車果然往豆神廟來,車上裝著摻沙粒的假種。剛到小路,牛就被祛紫膏的茵陳味嗆得揚蹄嘶叫,車輪陷進豆稈堆裡,怎麼趕都不動。“廢物!”周十六從第一輛車裡探出頭,揮著鞭子要打牛,陳老爹帶著互助會的農戶們圍上來,手裡舉著假種:“周十六!你賣假種害俺們的豆長紫斑,還欠阿強工錢不給,今天彆想走!”
孟康從最後一輛車裡跳出來,手裡握著一杆長槍,槍尖的銅刺閃著冷光,他剛要舉槍戳向陳老爹,石勇突然甩出流星錘,鏈節像長蛇一樣纏住槍杆,往回一拉,長槍頓時歪了方向,“哐當”戳在地上,紮出個小坑。“你的對手是俺,”石勇擋在陳老爹麵前,流星錘握得緊緊的,“用長槍戳老人,算什麼好漢?”
孟康沒想到會被纏住槍杆,怒喝一聲,手腕用力想奪回長槍,可錘鏈纏得緊實,怎麼拽都不動。石勇趁機上前一步,錘鏈輕輕勒住他的手腕:“你不是俺的對手,要麼放下槍跟捕快走,要麼等著被錘鏈纏成粽子。”
這時,縣丞派來的捕快也趕到了——是林硯拿著劉福的扣種賬本去告的狀。孟康看著圍上來的捕快和農戶,知道大勢已去,垂頭道:“俺認栽。”
等喬鄆帶著周十六趕到豆神廟正殿時,抗紫斑豆種已經被農戶們小心地搬了出來。阿強抱著一袋種,哭著往家跑:“娘!有藥錢了!有好豆種了!”陳老爹抱著種,老淚縱橫地往家跑:“陳豆!能抓藥了!咱們的豆有救了!”蘇婉跟著去了陳老爹家,給陳豆塗了點加了梨膏的茵陳膏能潤喉),又熬了碗加了壯根液的豆粥:“喝了粥,嗓子就好了,等豆收了,就能編滿一筐小青蛙了。”陳豆捧著粥碗,小口小口地喝著,啞著嗓子說:“叔……叔,謝……謝。”
接下來的三天,日照的豆田煥發生機。王月瑤的防紫斑耬在豆田間穿梭,篩選器篩掉的沙粒和病種堆在田埂上,播種鬥撒下的抗紫斑豆種很快冒了芽,嫩綠的豆苗頂著兩片子葉,在陽光下透著生氣;蘇婉的壯根液澆在豆根上,新種的豆株長得筆直,豆莢漸漸泛出健康的黃色,再也沒出現紫斑;石勇、鐵牛、二柱帶著護豆隊的人,幫農戶們挖“豆根肥溝”——在豆壟間挖淺溝,填入腐熟的豆稈和豆餅,阿強也加入了護豆隊,幫著給豆苗塗藥膏,農戶們都笑著喊他們“石大哥”“鐵牛隊長”“二柱、阿強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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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陳老爹在豆田邊擺了午飯,糙米飯、炒豆苗、豆麵窩頭,還有一碗加了梨膏的豆粥。陳豆捧著粥,遞了一碗給石勇,又給阿強塞了個窩頭:“阿強……叔叔,吃。”阿強接過窩頭,眼眶紅了:“俺以後跟著護豆隊,天天護著豆田,再也不讓壞人欺負你們。”
傍晚,縣丞派人送來消息,周十六和劉福被判罰銀兩千兩,扣發的救荒種全部分給農戶,還撥了六十二兩銀子幫農戶買肥料和農具。農戶們圍著銀子,笑得合不攏嘴,陳先生說:“咱們的‘豆種互助會’和‘護豆隊’要一直辦下去,明年誰家缺種、誰家莊稼有問題,咱們都搭把手!”
夜色漸濃,豆田裡的燈籠亮了起來,映著翠綠的豆株和飽滿的豆莢,像一片綠色的絨毯。喬鄆看著身邊的團隊:林硯在整理豆種發放的賬本,筆尖劃過紙頁,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陳先生在和農戶們商量護豆隊的排班,阿強主動要求守後半夜,說要“報答大家”;蘇婉在熬新的祛紫膏,陶罐裡的茵陳味混著梨膏香,飄在夜色裡格外安神;王月瑤在修改防紫斑耬的圖紙,想加個“豆莢保護網”,防止鳥啄豆粒;趙虎、石勇和鐵牛在豆田邊巡邏,陳豆坐在田埂上,手裡拿著新編的豆稈小青蛙,跟著他們一起走,偶爾啞著嗓子哼兩句不成調的兒歌。
突然,石勇停住腳步,目光落在豆田東側的土坡上——那裡有個黑影一閃而過,地上留下了一截斷了的銅槍尖。“是孟康的人,”石勇撿起槍尖,遞給喬鄆,尖上還沾著豆葉碎,“他們肯定是來探消息,想報複。”喬鄆捏著銅槍尖,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點了點頭:“讓護豆隊多盯著種子存放的地方,彆出岔子。”
風從豆田吹過,帶著豆葉的清香,陳豆的啞嗓子兒歌還在耳邊飄著。夜色裡,燈籠的光映在豆葉上,輕輕晃動,像在為這片重新煥發生機的土地守護,也為下一段要去的諸城旅程,悄悄攢著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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