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的晨霜,把安丘城內外裹成了一片冷白。西門外的土路上,馬蹄聲“咯吱”碾過霜層,像在撕一張脆紙——青州府的兩百兵馬列成兩隊,甲胄在霜光裡泛著冷硬的光,為首的校尉提著長刀,刀尖斜指地麵,霜粒順著刀身往下滑。
“喬主事!兵馬離陷馬坑隻剩三十步!”了望塔上的壯丁喊著,聲音裡帶著緊繃的顫意。喬鄆站在西門城頭,手裡攥著王月瑤剛遞來的“紅煙信號藤”——隻要點燃,紅色的煙柱能傳三裡地,召喚各村支援。他往城下看,周壯帶著獵戶們伏在路邊的枯草裡,每人手裡都握著塗了桐油的火箭,箭尖對著兵馬的馬腿;小豆子和幾個孩子蹲在草堆後,懷裡抱著浸了油的乾鬆針,小手裡的火折子已經吹亮,火苗在霜風裡抖得像顆星。
“放鬆針煙!”喬鄆低喝一聲。小豆子立刻把鬆針往草堆裡塞,火折子湊上去,“轟”的一聲,濃煙瞬間騰起,帶著鬆脂的嗆味,像一堵灰牆橫在路中間。青州兵馬的馬突然驚了,前蹄揚起,嘶鳴聲刺破晨霧——鬆煙迷了馬眼,有的馬亂晃著撞在一起,甲胄碰撞的“哐當”聲混著士兵的咒罵聲,亂成一團。
“射馬腿!”周壯的聲音從煙後傳來。獵戶們的火箭“咻咻”射出,有的射中馬腿,有的射向士兵的甲胄縫隙。一匹馬腿中箭,栽倒在地,背上的士兵摔在霜地裡,剛爬起來就踩進了陷馬坑——坑裡的鐵蒺藜“哢”地紮進靴底,疼得他慘叫著跌回去,鮮血順著坑沿的霜層往下滲。
“繞路!從左邊樹林走!”校尉揮著長刀喊,剩下的兵馬想避開煙和坑,往旁邊的樹林挪。可剛踏進樹林,就聽到“叮鈴鈴”的響聲——是王月瑤埋的預警鈴,藏在枯草下的藤條網突然彈起,纏住了十幾匹馬的腿,馬一慌,又把後麵的兵馬擠得亂作一團。
“棗園村的壯丁,堵樹林口!”喬鄆點燃紅煙信號,紅色的煙柱直直竄上天空。沒過多久,棗園村的五十個壯丁扛著栗木杠跑過來,杠頭裹著鐵皮,往樹林口一橫,像道木牆:“想繞路?先過俺們這關!”士兵們舉著長槍衝過來,壯丁們用木杠一架,“哐”的一聲,長槍被擋開,有的壯丁趁機用杠頭撞向士兵的腰,疼得對方蜷在地上。
就在西門打得膠著時,北門傳來“咚”的一聲悶響——梁山的轟天炮開火了!石勇站在北門城頭,盯著飛來的石彈,那石彈裹著黑亮的火油,在空中劃過一道滾燙的弧線,直砸城牆。“舉防火盾!放緩衝沙袋!”他喊著,壯丁們立刻把雙層防火盾豎起來,滑輪吊著的沙袋“嘩啦”往下放。石彈砸在盾上,外層藤條斷了幾根,火油濺在盾麵,卻被內層的鐵板擋住,沒燒透半分,沙袋則把石彈的力道卸了大半,城磚連道裂紋都沒添。
“再射!把石彈往糧窖方向扔!”宋江在營寨裡喊著,他知道安丘的糧窖在北門內側,想炸塌糧窖斷糧。第二發石彈調整了角度,往城內側飛。石勇眼睛一眯,突然甩出鐵鏈——鏈節帶著風聲,“咻”地纏住了轟天炮的彈兜!他使勁往後拽,彈兜偏了方向,石彈“哐當”砸在城外的空地上,濺起的碎石打在城牆上,卻沒傷到一人。
“勾住轟天炮的木架!彆讓他們再調角度!”石勇喊著,壯丁們把帶倒鉤的鐵釺綁在鐵鏈上,甩向遠處的轟天炮。鐵釺“哢”地勾住木架,幾個人一起拽,轟天炮的木架晃了晃,彈兜歪得更厲害了。梁山的嘍囉想砍斷鐵鏈,卻被城上的箭射中手,短刀“哐當”掉在霜地裡。
“北門支援!俺們來了!”鐵牛的吼聲從遠處傳來,他帶著水門的壯丁們趕過來,每人手裡都拿著李老爹剛打的破甲錐。他們繞到梁山營寨側麵,錐子往嘍囉的布甲上戳,“噗”的一聲就紮透,嘍囉們疼得直往後縮,沒人再敢靠近轟天炮。
西門的戰鬥也到了尾聲。青州兵馬的馬隻剩不到五十匹,士兵們大多帶著傷,校尉見繞路不成,煙又散不去,還不斷有各村壯丁趕來,終於咬著牙喊:“撤!往青州退!”士兵們拖著刀,往回跑,有的還在慌不擇路中踩進陷馬坑,被壯丁們按住綁了起來——一共抓了三十多個俘虜,繳獲了十幾把長槍和五匹傷馬。
北門的梁山嘍囉也撐不住了。宋江看著轟天炮被勾住,壯丁們從側麵衝過來,糧車又早在三天前被燒光,再打下去隻會被全殲,隻好揮刀喊:“撤!回黑鬆林!”嘍囉們丟了轟天炮,抱著頭往遠處跑,有的跑慢了,被破甲錐戳中腿,成了俘虜。
戰鬥結束時,晨霜已經化了大半,陽光透過薄霧灑下來,照在城內外的戰場上——陷馬坑裡的鐵蒺藜沾著血,防火盾上的藤條斷了不少,鬆煙還在零星地飄,空氣中混著硝煙、鬆脂和淡淡的血腥味。
蘇婉帶著學徒們在兩個醫點間穿梭,手裡的獾油膏塗了一罐又一罐。有個獵戶的胳膊被箭劃傷,蘇婉用溫水衝掉血汙,再敷上藥膏,動作輕柔得像怕碰碎什麼:“箭沒紮太深,彆用力,過五天就能好。”獵戶咧嘴笑,露出缺了顆牙的嘴:“謝蘇姑娘,這點傷,明天還能守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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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月瑤蹲在西門的陷馬坑旁,手裡拿著藤條,正修補被馬蹄踩壞的藤網:“這坑還能用,再補補,下次再有兵馬過來,照樣能困住他們。”旁邊的婦女們幫著撿地上的箭杆,有的還能再用,擦乾淨後捆成一束,遞給城上的壯丁。
李老爹則在北門修轟天炮——他把歪了的木架掰直,換了根新的彈兜繩,笑著說:“這炮改改,能當咱們的防禦器械,以後誰來攻,就用它扔石頭砸!”壯丁們聽了都笑起來,圍著李老爹看他擺弄,之前的緊張感漸漸散了。
小豆子蹲在西門的草堆旁,手裡撿著沒燒完的鬆針,臉上沾了點煙灰,像隻小花貓。喬鄆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今天鬆針煙放得好,立了大功。”小豆子抬起頭,眼裡亮閃閃的:“喬叔叔,俺下次還能幫著放煙!還能幫蘇姐姐采菊花!”
就在大家清理戰場時,周壯帶著兩個俘虜過來,臉色凝重:“這兩個是青州府的親兵,他們招了——那個校尉帶著剩下的人,護著青州知府的小舅子跑了,那小舅子才是真正跟宋江勾結的人,知府躲在府裡沒露麵,想撇乾淨關係。”
“這筆賬,不能就這麼算。”喬鄆攥緊拳頭,指節泛白,“他們勾結山賊,害百姓,就算躲到青州府,咱們也得找他們要個說法。”棗園村的村長立刻附和:“俺們棗園村願意派壯丁跟著去!隻要能治住貪官,俺們不怕路遠!”其他村子的代表也紛紛點頭,七嘴八舌地說要一起去,聲音裡滿是堅定。
夕陽西下時,安丘城又恢複了生氣。被俘的青州士兵和梁山嘍囉,願意回家的給了些粟米讓他們走,願意留下的就跟著壯丁們一起修城牆;醫點裡的傷員大多處理妥當,蘇婉正熬著驅寒的湯藥,藥香飄滿了半個城;孩子們在城門口玩耍,有的舉著木刀模仿今天的戰鬥,有的幫著撿地上的碎木片,笑聲在霜後的空氣裡傳得很遠。
喬鄆站在西門城頭,望著遠處的青州方向,夕陽把天空染成了暖橙色,也把城下的陷馬坑、樹林染成了柔和的顏色。周壯走過來,遞給喬鄆一碗熱湯:“喝碗湯暖暖身子,今天打了一天,累壞了。”喬鄆接過湯,喝了一口,暖意順著喉嚨往下走,驅散了霜風帶來的涼意。
“你說,去青州找貪官,咱們能成嗎?”喬鄆輕聲問,眼裡有一絲不確定——青州府有正規兵馬,比這次的兩百人多得多。周壯拍了拍他的肩,指著城下忙碌的人們:“你看,這麼多人都願意跟著,咱們不是一個人在打,是聯村的人一起。隻要同心,就算是青州府,也能討回公道。”
石勇、王月瑤、蘇婉也走了過來,石勇手裡拿著個剛編的藤條頭盔,是王月瑤給喬鄆編的,上麵嵌著新的碎鐵板:“下次去青州,戴上這個,防箭。”王月瑤笑著補充:“俺再編些帶鈴鐺的探路網,青州府的路不熟,有網能防埋伏。”蘇婉則遞來個小陶罐:“這裡麵是抗毒的湯藥,青州府的人可能會用毒,帶著以防萬一。”
喬鄆看著身邊的人,心裡滿是暖意。霜後的風還帶著冷意,卻吹不散他們眼裡的光。城下,“聯村抗敵隊”的旗幟在夕陽裡飄著,“同心”兩個字被染成了暖紅色,像一顆燒得滾燙的心。
他知道,這場戰鬥不是結束,是新的開始——討貪官、護百姓、守安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隻要這些人還在,隻要聯村的人心還齊,就沒有跨不過的坎,沒有守不住的家。
遠處的星星漸漸亮了起來,像撒在黑夜裡的燈,照著安丘城,也照著他們即將踏上的路。小豆子和孩子們坐在城門口,手裡拿著今天繳獲的小鐵蒺藜,小聲聊著下次去青州的事,眼裡滿是期待。喬鄆知道,他們守護的不僅是當下的安穩,更是這些孩子眼裡的未來——一個沒有官匪欺壓、能安心長大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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