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裡飄著汗味，混著冰袋融化的潮氣，難得有片刻鬆快。
2分的領先像窗台上的燭火，風一吹就晃，可至少撐過了上半場，沒人再提“絕境”兩個字——直到傑夫·範甘迪教練攥著戰術板走進來，鞋底蹭著地板的聲音瞬間壓下了所有細碎響動。
“彆覺得領先就穩了。”他把戰術板往櫃子上一磕，聲音沒拔高，卻帶著撞在胸口的沉勁，“馬刺隊的第三節從來不是開玩笑的，他們會像餓狼一樣撲過來，咬著我們的防守不放。
接下來12分鐘，誰鬆一口氣，誰就把比賽送出去！頂住這波，天平就往我們這邊偏——頂不住，前麵的努力全白費！”
姚明坐在最裡麵，冰袋敷著膝蓋，水珠順著護膝往下滴。
他沒抬頭，可那雙眼從冰袋邊緣露出來時，亮得像淬了火的刀，一點沒了平時的溫和。
特雷西·麥克格雷迪靠在門框上，指尖捏著水瓶，瓶蓋轉得飛快，臉上那點剛放鬆的神態全收了回去，隻剩一種攥得發緊的專注——連呼吸都比剛才沉了半拍。
林凱坐在中間的椅子上，手指無意識地敲著膝蓋。
【節奏之心】在胸腔裡穩得很，把剛才替補席上的笑聲、球迷的歡呼全濾掉了，隻留下一種緊繃的預感。
他清楚，第三節不是普通的輪換時間，是馬刺隊最會咬人的時候，這12分鐘的輸贏，直接定了整個係列賽的調子——要麼把局勢拽回來，要麼就真的沒機會了。
下半場的哨聲一響，豐田中心的歡呼聲還沒飄起來，馬刺隊的防守就已經壓了過來。
林凱剛運球過半場，眼角就瞥見馬努·吉諾比利從側麵繞過來——不是平時的補防，是帶著狠勁的夾擊。
他手快，沒等兩人包死，把球往側麵一甩，麥迪伸手接住的瞬間，布魯斯·鮑文已經貼了上來，連抬手傳球的空當都不給留。
蒂姆·鄧肯也從內線挪出來，兩人堵得嚴嚴實實。麥迪沒辦法，隻能強行拔起來投，球砸在籃筐前沿，彈得老高。
長籃板被鄧肯一把搶下來，轉手就往前場扔。托尼·帕克像道黑色閃電，踩著邊線衝過去，接球時甚至沒減速，到了籃下輕輕一送，吉諾比利正好跟上來，上籃得分！58平！
哨聲落的時候，豐田中心的歡呼突然斷了，連舉著毛巾的球迷都頓了一下——才20秒，剛到手的領先就沒了。
火箭隊的下一次進攻，姚明沉到低位要球。林凱把球傳過去，他剛轉身，鄧肯就像塊貼上來的鐵板，死死頂著他的腰，
手還往球上掏。姚明想勾手，剛抬臂，吉諾比利就從斜後方衝過來，雖然沒碰到球，可那股衝勁逼得他動作偏了半分——球在籃筐上顛了三下，還是滑了出來。
鄧肯跳起來搶下籃板，落地時直接把球甩給帕克，又是快攻。
這次帕克沒傳球，運球到罰球線前，突然加速往內線衝。姚明補防過來，他卻沒停，身子一擰，高難度拋投——球擦著籃板內側掉進筐裡！60比58！馬刺隊反超了！
範甘迪在場邊喊得嗓子都啞了，手舞足蹈地比劃著防守輪轉，可場上的節奏已經被馬刺隊攥住了。
鄧肯在低位接球，背身頂兩下，轉身勾手就有；帕克突破分球，巴裡在三分線外接球就投，空心入網。
吉諾比利溜底線，突然反跑，接球上籃得分——馬刺隊的進攻像潮水，一波接一波往火箭的籃筐裡灌。
火箭隊的防守開始亂了。海耶斯撲出去防三分，回防慢了半拍，內線就空了；阿爾斯通想斷帕克的球，被過了之後，身後沒人補；姚明在低位防鄧肯，顧得上這邊，顧不上另一邊的突破——漏洞越露越大，分差也跟著往上漲。
第三節才打了四分鐘，記分牌上的數字就變成了72比62——10分的差距！
豐田中心徹底靜了。剛才還喊得震天響的球迷，現在都攥著毛巾，眼神裡全是慌神。
那些紅色的橫幅在看台上飄著，突然就沒了氣勢，連球員們跑起來的腳步聲，都顯得比剛才沉了好多。
希望的火苗明明滅滅，眼看就要被風暴吹滅。
範甘迪沒辦法，隻能喊暫停。他衝到場邊，臉色鐵青，戰術板被他拍得砰砰響：“防守呢？我們的防守去哪了？！讓他們隨便突、隨便投，這麼輕鬆得分，還打什麼？！溝通！輪轉的時候喊出來！拿出點態度，彆像沒睡醒一樣！”
暫停回來，林凱試著找機會——運球到罰球線，突一步急停跳投，球進了，2分。
可轉頭馬刺隊就把球傳給鄧肯，他在低位背身靠打，轉身勾手得分，又把分差拉回去。
接下來幾分鐘，火箭怎麼追，馬刺隊就怎麼擋，分差始終在8到10分之間晃，像道跨不過去的坎。
進攻也亂了。麥迪急著追分，幾次沒機會也強行出手，球全砸了出來；姚明在低位要球，馬刺隊要麼夾擊，要麼提前犯規，根本不給他舒服得分的機會；林凱想突破分球，可馬刺隊的防守密得像網，傳球路線全被預判了，好幾次剛抬手，就有人貼上來斷球。
第三節結束的哨聲響起時，記分牌上的數字釘在70比80——10分落後。
球員們走回更衣室，沒人說話。姚明坐在椅子上，把毛巾往頭上一蓋，連肩膀都耷拉下來；麥迪靠在櫃子上，眼神空落落的，盯著地板上的汗漬，半天沒動；替補席的隊員們也沒了聲音，剛才還熱熱鬨鬨的更衣室，現在冷得像冰窖。
從半場領先2分到落後10分，這落差太大，壓得人喘不過氣。
林凱坐在原地，手指停了敲膝蓋的動作。【節奏之心】傳來的反饋沉得很，球隊的節奏全亂了，像台卡了殼的機器，跑不起來，也停不下來。
他清楚，10分的分差，在季後賽最後一節麵對馬刺這樣的球隊，跟天塹沒區彆——他們最會在第四節磨時間，一點點把對手的氣耗光。
範甘迪教練站在門口，看了半天，才開口。他的聲音比剛才低了點，沒了之前的火氣，卻更沉：“還有12分鐘，比賽沒結束。彆想剛才的10分，想想休斯頓，想想身邊這些兄弟——拚完最後12分鐘，彆到時候後悔。”
沒人應聲，可更衣室裡的呼吸聲，卻悄悄沉了下去。
那股不祥的預感像霧，裹住了所有人——剛才的風暴，好像隻是開始。最後一節，等著他們的，是能翻盤的奇跡，還是撐不住的崩潰？誰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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