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的陽光軟乎乎地灑在院子裡，張醫生和李護士收拾碗筷的動靜輕悄悄的，孩子們圍在菜地邊，毛豆正拿著小鏟子給菜苗“蓋被子”——其實是把土往根上攏，惹得旁邊的女孩不停糾正。
顧炎搬了張藤椅到院子中央，林曉語抱著孩子坐上去，他則蹲在旁邊，小心地幫她攏了攏搭在肩上的薄毯。
周哲、林琛、朱誌強搬著小板凳圍過來，林楓也湊在旁邊，眼睛直勾勾盯著林曉語懷裡的寶寶，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輕了些：“姐，咱們給寶寶定個正經名字吧。”
這話一出，院子裡瞬間靜了些，連菜地裡的孩子都停下動作，轉頭看過來。
林曉語指尖輕輕碰了碰孩子的小臉蛋，眼底泛起一層軟意，卻也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酸澀——懷這孩子時，她天天半夜摸著肚子哭，怕孩子生下來跟自己一樣是青灰色皮膚，怕孩子沒有意識，怕孩子被當成怪物驅趕，那些熬到天亮的夜晚，現在想起來還心頭發緊。
林楓顯然也記著那些日子，他撓了撓頭，語氣帶著心疼：“姐你懷她的時候，天天躲在公寓裡，連窗戶都不敢開，怕外麵的喪屍吵到她，又怕她生下來跟咱們一樣……現在好了，寶寶皮膚白白嫩嫩的，哭聲也亮，跟普通孩子沒兩樣，咱們就叫她林寶寶吧！
”他說著，聲音提高了些，“就說明咱們所有人都特彆寶貝她，把她當成眼珠子疼！”
周哲聞言，立刻調侃：“你這名字也太直白了吧？
跟你那‘林楓’似的，一點不繞彎子。
”林楓瞪他一眼：“直白怎麼了？
咱們末世裡過日子，就圖個實在！叫寶寶，聽著就親！”
林琛笑著擺手，視線落在孩子臉上：
“我覺得挺好，不過也得問問炎哥和嫂子的意思——畢竟是孩子爸媽。
”他看向顧炎，“炎哥，你肯定早有想法了吧？”
顧炎沒立刻接話，而是伸手輕輕碰了碰孩子的小手，小家夥攥住他的指尖，軟乎乎的力道讓他眼底的溫柔快溢出來。
他抬頭看向林曉語，語氣放得極緩：“我之前想了兩個，一個叫顧念林，‘念’是惦記、珍惜，‘林’是你的姓，想著咱們一起的日子，得好好記著；另一個叫顧林安，‘安’是平安，末世裡，我就盼著你們娘倆平平安安的。”
朱誌強點頭附和：“這倆名字都好，又有心意，又貼合現在的日子。
”他看向林曉語，“嫂子，你覺得呢？”
林曉語抱著孩子的手臂緊了緊，眼眶有點發熱——
“顧”字剛落，林曉語抱著孩子的手臂突然收緊了些，
她垂著眼，指尖輕輕蹭過孩子的繈褓，沉默了幾秒，才緩緩抬頭，眼神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顧炎，孩子不能跟你姓。”
院子裡的笑聲瞬間停了，顧炎伸在半空的手僵住，眼底的溫柔褪去，多了幾分錯愕和慌亂：“曉語，我……”
“我們已經離婚了。
”林曉語打斷他，聲音沒拔高，卻每個字都清晰，“當初是你出軌在先，是你簽了離婚協議，這些事不能當沒發生過，我心裡也過不去那道檻。”
她低頭看著懷裡的孩子，眼底軟下來，“孩子是我在末世裡拚著命生下來的，她隻能姓林。”
顧炎的拳頭悄悄攥緊，指節泛白，他張了張嘴，想說“我知道錯了”“我們複婚”，卻在看到林曉語眼底的疏離時，把話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當初的錯，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抹平的。
林曉語看著懷裡的孩子，嘴角慢慢勾起一點淺淡的笑意：“就叫林貝貝吧，‘貝’是寶貝的貝，跟林楓說的‘寶寶’意思一樣，也盼著她能像貝殼一樣，在末世裡有自己的小殼，安安穩穩的。”
話音剛落，懷裡的林貝貝突然動了動，小腦袋蹭了蹭林曉語的胸口，接著“咯咯”笑出了聲，小手還揮了揮，像是在拍掌。
陽光落在她臉上，那笑容軟乎乎的，比院子裡的菜苗還鮮活。
毛豆最先反應過來，拍著小手喊：“貝貝！林貝貝！好聽！貝貝笑啦！”其他孩子也跟著起哄，“貝貝！貝貝！”的叫聲又在院子裡飄起來，衝淡了剛才的凝重。
顧炎看著林貝貝的笑，又看了看林曉語眼底的淺淡笑意，慢慢鬆開了攥緊的拳頭，語氣帶著點沙啞，卻很認真：“好，聽你的，叫林貝貝。
”他伸手輕輕碰了碰貝貝的小臉蛋，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了，“隻要你們娘倆好好的，怎麼都好。”
林琛悄悄給周哲遞了個眼神，周哲立刻笑著打圓場：
“貝貝這名字好！又好聽又好記，比炎哥那倆文縐縐的名字接地氣多了！”朱誌強也跟著點頭：“沒錯，貝貝，聽著就親，以後咱們都叫她貝貝！”
林曉語沒接話，隻是低頭看著懷裡笑個不停的林貝貝，指尖輕輕撓了撓她的小下巴。
風輕輕吹過院子，菜苗的葉子晃了晃，陽光裹著孩子的笑聲，還有顧炎落在她身上的、帶著愧疚的溫柔目光，在末世的小院裡，釀出了一段帶著遺憾卻依舊溫暖的時光——過往的坎還在，但看著懷裡的貝貝，
林曉語覺得，或許以後的日子，總能慢慢熬出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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