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男人淒厲的慘叫聲仿佛還縈繞在冰冷的車廂裡,混合著列車單調的“哐當”聲,敲打著每個幸存者脆弱的神經。幽藍色的瓦斯燈穩定了下來,但那光芒卻讓人感覺更加陰冷。
胖男人終於停止了乾嘔,癱在座位上,眼神空洞。學生妹的啜泣變成了壓抑的、斷斷續續的抽噎。那個麵色凶悍的壯漢也不再故作鎮定,雙手緊握著拳頭,指節發白,目光警惕地掃視著每一個角落,仿佛隨時會有東西從陰影裡撲出來。
淩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那張被打孔的車票仔細收好。這不僅僅是車票,可能是某種“身份”或“契約”的證明。上麵的符號……她總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類似的紋路,但一時想不起來。
時間一點點流逝。列車仿佛永恒地行駛在灰霧之中,窗外除了翻滾的混沌,彆無他物,給人一種永遠無法抵達終點的絕望感。
大約過了半小時,或許更久,緊張的氣氛非但沒有緩解,反而變得更加詭異。
車廂內的溫度似乎在持續下降,嗬出的氣都變成了白霧。那種陳腐的氣味中,漸漸混入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梔子花香?又像是血液放置太久後的鐵鏽甜膩味。
突然,淩霜眼角的餘光似乎瞥到,對麵空著的座位上,憑空多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那是一個穿著舊式貴婦裙裝的女人側影,正望著窗外,似乎在低聲哼唱著某種悠揚卻跑調的旋律。
但當她猛地轉頭定睛看去時,那身影又消失了,仿佛隻是光影和她過度緊張神經開的玩笑。
然而,下一秒,那種被注視的感覺變得無比清晰!
不是來自某個方向,而是……來自四麵八方!
牆壁上華麗的木質浮雕花紋,那些繁複的卷草和花卉圖案,在幽藍的光線下,扭曲蠕動著,仿佛組成了一張張痛苦呐喊的人臉輪廓!地毯上暗紅色的花紋如同乾涸的血跡般流動起來!
“嘻嘻……”
一聲極其輕微、仿佛小女孩的竊笑聲,毫無預兆地在淩霜耳邊響起!
她渾身汗毛倒豎,猛地看向身側——空無一人!
但那笑聲如此真切,帶著一種天真的惡意。
“好冷啊……媽媽,我好冷……”又一個細碎、充滿委屈的啜泣聲,從車廂連接處的方向飄來。
“為什麼……為什麼不救我……”一個怨恨的、嘶啞的男聲低語著,仿佛緊貼著她的後頸。
淩霜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柱爬升,並非完全來自氣溫,而是一種直接侵蝕精神的陰冷。她立刻集中精神,提升後的精神屬性和“能量感應”技能自發運轉,一層微不可察的無形屏障在她意識周圍形成,勉強抵禦著那無孔不入的陰寒和低語。
她看向其他試煉者。胖男人正驚恐地用手捂住耳朵,渾身發抖,似乎聽到了更可怕的東西。學生妹把自己蜷縮成一團,淚水無聲地流淌,嘴裡喃喃著“不要找我……不是我……”。壯漢則對著空氣揮舞拳頭,低聲咒罵:“滾開!都給老子滾開!”
他們都聽到了!這些怨靈的低語,能直接攻擊人內心最脆弱的地方!
淩霜強忍著不適,仔細分辨著那些交織在一起的、充滿痛苦和怨恨的聲音碎片:
“……金子……都是我的……誰也彆想搶……”
“……騙子……你說過會帶我走的……”
“……疼……好疼啊……火……到處都是火……”
“……下一個……輪到誰了呢?嘻嘻……”
貪婪、背叛、痛苦、幸災樂禍……負麵情緒如同毒霧般彌漫。
她試圖從中拚湊信息。“金子”、“騙子”、“火”……這似乎指向列車曾發生過的某種慘案。而“下一個”……則是最直接的威脅。
低語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密集。冰冷的觸感開始出現,仿佛有無形的手在撫摸她的手臂、脖頸,帶來一陣陣戰栗。
不能再被動承受下去!
淩霜深吸一口氣,嘗試主動與某個相對清晰的聲音“溝通”。她集中意念,向著那個抱怨“好冷”的小女孩聲音的方向,無聲地傳遞出一個念頭:“哪裡冷?告訴我……”
這是極其冒險的舉動,很可能引來更強烈的攻擊。
然而,那個啜泣聲停頓了一下,隨即變得更加尖銳和淒厲:“水裡!好冷的水!黑色的水!他們把我推下去了!嗚嗚嗚……”
伴隨著這聲音,淩霜眼前的景象猛地一晃!
車廂的景象瞬間變了!
奢華的內飾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冰冷、鏽蝕的金屬牆壁,地上流淌著肮臟的汙水。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煤煙味和血腥味。幾個模糊扭曲的身影正在爭搶著一個布袋,裡麵發出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一個小女孩的身影哭喊著被一個高大的男人粗暴地推打開,跌向一個敞開的、通往車底滾滾車輪的檢修口……
幻象一閃而逝,車廂恢複了原樣。
但淩霜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剛才那一瞬間的絕望和冰冷如此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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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女孩……是被推下車的?因為爭奪某種“金屬”?
“金子……”淩霜想起了低語中的這個詞。
就在這時,異變陡升!
車廂內的所有瓦斯燈同時劇烈地閃爍起來!明滅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