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怨念如同實質的海嘯,在車長室門外洶湧咆哮。腐朽扭曲的手臂、充滿憎恨的蒼白麵孔、無聲尖嘯的嘴……無數怨靈擠滿了狹窄的通道,它們被取走日誌的行為徹底激怒,彙聚成一股毀滅性的黑暗洪流,瞬間撲向剛剛取得戰利品、還未來得及喘息的眾人。
“關門!頂住!”淩霜的反應快到了極致,幾乎在車長怨靈消散的下一秒就嘶聲喊道,同時用儘最後力氣將沉重的、帶有符文的車長室鐵門猛地推上。
“哐當!”
鐵門合攏的巨響被門外更加恐怖的撞擊聲和尖嘯淹沒。張猛和那個僅存的胖男人下意識地用身體死死抵住門板,王鐵柱也忍著傷痛加入。鐵門劇烈震顫,門上那些暗淡的符文閃爍不定,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顯然無法長久支撐。
“頂不住啊!太多了!”胖男人嚇得麵無人色,聲音帶著哭腔。
陳道長迅速從破舊道袍裡掏出最後幾張黃符,口念咒語,“啪”“啪”地貼在門縫和門板上。符籙亮起微光,暫時減緩了怨靈的衝擊,但光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
“貧道的家底快掏空了!這列車所有枉死者的怨氣都炸鍋了!必須想辦法!”陳道長額頭見汗,再無之前的瘋癲之色,隻有凝重。
淩霜背靠著劇烈震動的鐵門,劇烈喘息,大腦在極度疲憊和腎上腺素的雙重刺激下瘋狂運轉。她的目光迅速掃過狹小的車長室——這裡幾乎空無一物,沒有第二個出口。守夜人徽章在掌心滾燙,但內部能量已近乎枯竭,無法再提供有效的庇護或攻擊。
絕境。
她的視線最後落在剛剛到手的那本皮質封麵的《車長的日誌》,以及口袋裡那張冰冷的“星際票”上。
車長消散前的話在耳邊回響:“看吧...然後告訴我...你們將如何‘平息’...”
平息?鑰匙就在這本日誌裡!
“陳道長,張猛,你們儘量爭取時間!王叔,看好劉婷婷!”淩霜語速極快地下令,不容置疑。她毫不猶豫地翻開了沉重的日誌封麵。
泛黃脆弱的紙頁上,是車長略顯潦草卻依舊有力的筆跡。淩霜的目光如掃描儀般飛速掠過前麵的日常記錄——列車調度、員工管理、瑣事抱怨……直到翻到關於那趟最終旅程的記錄。
【……k197次列車,本次運輸任務非同尋常。押運品編號“雷克斯77”,目的地:第七區研究所。安保級彆最高,由清理部門特派員“鷹隼”先生全程負責……】
雷克斯!清理部門!淩霜心臟猛地一縮。
【……“鷹隼”先生舉止冷漠,西裝革履,袖扣上的鷹隼標記很是彆致。他似乎對任何人都充滿戒備……押運品具體內容不詳,但車廂始終散發著一股令人不安的氣息……乘務長老趙私下說,夜裡總能聽到那節車廂傳來古怪的低語……】
【……災難爆發得毫無征兆。行駛至廢棄的西格瑪段時,押運車廂突然傳來劇烈爆炸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緊接著,某種……難以形容的、汙穢的、黑暗的東西開始蔓延!接觸者迅速異化,變成隻知道殺戮的怪物!是深淵汙染!我們必須立刻隔離車廂!】
日誌的記錄從這裡開始變得混亂而急促,充滿了絕望。
【……隔離失敗!怪物太多了!“鷹隼”出現了,他手裡拿著一個奇怪的裝置,聲稱要執行“最終淨化協議”!他說整列火車都必須被“處理”,以防汙染擴散!他瘋了!這是滅口!】
【……他控製了車上的部分安保,和我們發生了衝突……主廚那個貪婪的蠢貨,竟然被“鷹隼”許諾的黃金收買,偷偷打開了連接通道的門!他想放火製造混亂,方便“鷹隼”的人行動並趁亂撈取財物?愚蠢至極!】
【……我試圖阻止……在餐車……我們對峙……“鷹隼”……他拿到了滅火器……從背後……好冷……】
日誌的最後幾頁,是噴灑狀早已乾涸發黑的血跡,以及車長用儘最後力氣寫下的、字跡扭曲模糊的斷句:
【……他不是要救火……是用高壓……砸……背叛……金子……火……】
【……怨念……困住了所有人……循環……無儘的痛苦……鑰匙……日誌……知曉一切……承認罪責……方能……平息……】
【……否則……永墮……】
真相如同最冰冷的匕首,刺入淩霜的腦海,將所有線索串聯起來。
所謂的“餐車血宴”,根本不是什麼主廚單純因貪婪謀害車長。真正的幕後黑手是清理部門的特派員“鷹隼”!他假借“淨化”之名行滅口之實,主廚隻是被他利用、又同樣被拋棄的棋子!車長是被“鷹隼”用滅火器殘忍殺害的!而那黃銅懷表,極可能就是“鷹隼”遺落,或是從受害者身上奪走的戰利品!
所謂的“平息”,不是超度,不是複仇,而是——承認!向所有被困的怨靈,承認這場悲劇的真正根源,承認清理部門的背叛與冷酷,承擔起這份“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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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可能嗎?向這群已經被痛苦和憤怒吞噬的怨靈,陳述一個它們可能根本不會相信、或者說即便相信也隻會更加憤怒的真相?係統任務要求的“找到車長的日誌”恐怕隻是第一步,真正的生路是“使用”它!
“怎麼樣?找到辦法沒有?!”張猛感覺自己的肩膀快要被撞碎了,焦急地大吼。
淩霜猛地合上日誌,眼中閃過決絕的光芒。她知道了生路,但這條生路同樣布滿荊棘,甚至可能引發更可怕的後果。
“辦法有一個,但非常危險。”淩霜快速說道,聲音壓過怨靈的咆哮,“真相是清理部門的特派員‘鷹隼’才是元凶,他為了滅口引發了災難。‘平息’怨氣的方法,可能是向它們公開這個真相,承認這份罪業。”
“清理部門?!”陳道長倒吸一口涼氣,“那群煞神?招惹他們後患無窮!”
“不說現在就是死路一條!”淩霜厲聲道,“但問題在於,我們如何‘承認’?對著門外吼嗎?它們現在根本聽不進任何話!”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張“星際票”。這張來自未來時間流的車票,除了作為“貨幣”,是否還有彆的用途?它代表著“另一條線”的力量……
就在此時,淩霜口袋裡的黃銅懷表突然自己震動起來,散發出微弱的、與星際票頻率相近的波動。
一個極其大膽、近乎瘋狂的念頭瞬間闖入淩霜的腦海。
利用懷表和星際票殘留的時空聯係,強行撬動一絲縫隙,將承載著“真相”的日誌……或者說,將“承認罪責”這個行為,投射到過去某個關鍵節點?或者廣播給整個列車怨靈集合體?
但這需要巨大的能量,而守夜人徽章幾乎耗儘了……
“能量……需要能量……”淩霜喃喃自語,目光掃過眾人,最後定格在陳道長那些即將耗儘的符籙上,“道長!你的符籙,還能不能引爆?產生純粹的能量衝擊?”
“引爆?可以是可以,但威力不大,而且貧道就剩這幾張保命的……”
“不需要多大威力!需要的是它釋放能量時的那一瞬‘靈性共鳴’!”淩霜語速飛快,同時將幾乎空了的守夜人徽章和那張星際票緊緊握在一起,另一隻手拿起那本沉重的日誌和懷表,“我把徽章最後一點能量和星際票作為引信,用懷表定位時空坐標,用你的符籙爆炸瞬間產生的能量作為助推!嘗試把‘真相’投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