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穴深處的黑暗,濃稠得如同實質,連那些散發磷光的菌類都絕跡了。唯有守夜人徽章在掌心持續散發的灼熱與微光,成為這片絕對虛無中唯一的信標。這灼熱並非警告,而是一種強烈的、近乎急切的牽引感,仿佛失散多年的部件渴望回歸本體。
淩霜的精神力在鏡中對抗後尚未完全恢複,大腦深處依舊隱隱作痛,但她強行壓下不適,將剩餘的空間感知收縮到周身三尺範圍內,如同盲人探路般謹慎前行。腳下的地麵從岩石變成了鬆軟潮濕的腐殖質,踩上去悄無聲息,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古老的、如同墓穴般的塵土氣息,卻奇異地夾雜著一絲極淡的、令人心曠神怡的清新味道,與森林整體的扭曲汙濁格格不入。
這絲清新味道,似乎與徽章的牽引同源。
通道逐漸向下傾斜,坡度越來越陡。四周的牆壁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仿佛她正行走在一座無底深淵的邊緣。隻有徽章的光芒,照亮腳下方寸之地,以及前方未知的旅途。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不一樣的光景。那不是自然光,也不是魔法光輝,而是一種柔和的、如同月光般的銀白色微光,從下方彌漫上來。同時,那股清新的氣息也更加明顯。
淩霜加快腳步,來到通道的儘頭。眼前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湖泊,湖麵平靜無波,湖水呈現出一種晶瑩的銀白色,正是光線的來源。整個洞穴都被這柔光映亮,可以看到洞頂垂落下的無數晶瑩鐘乳石,如同倒懸的森林。湖岸由潔白的細沙鋪就,與周圍的黑暗形成鮮明對比。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湖泊中央,有一小塊凸起的白色石台。石台上,生長著一株孤零零的、約半人高的小樹。小樹通體呈現出半透明的玉白色,枝葉稀疏,卻每一片葉子都散發著純淨的銀光,樹冠頂端,結著一顆拳頭大小、如同水晶般剔透的果實,果實內部,仿佛有星雲在緩緩旋轉。
“真實之種……”淩霜幾乎可以肯定,這就是鏡中意念提到的、承載破咒希望的種子!它已經生長成了一棵小樹,並在這與世隔絕的地穴深處,形成了這片純淨的綠洲。
守夜人徽章的灼熱感達到了頂峰,幾乎要燙傷她的皮膚。她能感覺到,徽章與那棵小樹,或者說與那顆果實之間,存在著強烈的共鳴。
然而,這片純淨之地並非不設防。在銀白湖泊與周圍黑暗的交界處,淩霜看到了許多扭曲的、如同陰影般的痕跡。它們試圖侵入湖泊範圍,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擋在外,隻能在邊緣蠕動,發出無聲的嘶嚎。這些是森林扭曲意誌的具現化,它們渴望汙染這片淨土,吞噬那純淨的果實。
淩霜的出現,似乎打破了某種平衡。那些陰影痕跡變得更加躁動,它們彙聚起來,形成一股黑色的暗流,沿著湖岸,朝著淩霜所在的位置撲來!同時,湖中心的玉白色小樹也微微搖曳,散發出更加明亮的銀光,似乎在抗拒著陰影的侵襲,也像是在……歡迎淩霜的到來?
黑色暗流帶著刺骨的寒意和濃鬱的惡意,所過之處,潔白的沙岸都被染上一層灰敗。淩霜能感覺到,這股暗流的力量遠超之前的糖果屋或荊棘,它凝聚了整個森林積累的汙穢與負麵能量。
不能讓它觸及小樹!也不能讓它吞噬自己!
淩霜瞬間做出判斷。她必須渡過湖泊,到達中央石台。但湖水情況不明,貿然涉水恐有不測。她嘗試用空間感知探查湖麵,卻發現湖水似乎能吸收能量,感知無法深入。
眼看暗流逼近,淩霜目光鎖定湖中心石台,計算著距離。憑借她現在的狀態,全力一躍或許能夠到邊緣,但風險極大。
就在她準備冒險一試時,守夜人徽章突然自主脫離了她的手掌,懸浮在半空!徽章上的古老符號逐一亮起,散發出與湖泊同源的銀白色光輝!這光輝並不強烈,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與秩序感。
徽章緩緩飛向湖麵,它所過之處,平靜的湖水分開,形成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由光芒鋪就的通道!通道兩側,湖水依舊銀白,卻如同被無形屏障隔開。
“走……”一個微弱的、仿佛來自遙遠時空的意念,通過徽章傳入淩霜腦海。是守夜人前輩留下的印記在引導她!
淩霜不再猶豫,踏上了光之通道。腳步落在光上,堅實無比。她快速向湖中心跑去。
身後的黑色暗流撲到湖邊,卻被湖泊散發的純淨力量阻擋,無法越雷池半步,隻能瘋狂衝擊著光暈邊界,激起陣陣漣漪。
淩霜順利到達石台。靠近了看,那棵玉白色小樹更加神奇,它散發出的氣息讓她精神上的疲憊和隱痛都緩解了不少。那顆水晶果實近在咫尺,內部旋轉的星雲仿佛蘊含著生命的奧秘。
她伸出手,想要觸碰果實。然而,就在指尖即將觸及的瞬間,異變再生!
整個地下洞穴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湖岸邊的黑暗如同沸水般翻湧,更多的陰影痕跡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甚至洞頂都開始剝落黑色的、如同瀝青般的粘稠物質!一股遠比之前強大、充滿了憤怒與毀滅意誌的恐怖氣息,從地穴的極深處蘇醒,鎖定了這片湖泊,鎖定了小樹,也鎖定了淩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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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的扭曲核心,被這極致的純淨氣息和守夜人徽章的出現,徹底激怒了!它要不顧一切,摧毀這裡!
玉白色小樹的光芒變得急促而不穩定,守夜人徽章也發出嗡鳴,光芒通道開始搖曳,似乎難以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