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自然是睡不著的。
秦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老媽王曉惠最近像是盯上了他,沒事就追著他問那個莫須有的“對象”的事,各種旁敲側擊,讓他已經有些疲於應付,快要搪塞不下去了。
他最近開始認真考慮是不是要搬出去單獨住了。
他手裡還有兩套住房,一套15平的單間,一套35平的一室一廳小套間。
自己一個人,隨便住哪一套都綽綽有餘;唯一讓他猶豫不決的是,小套間沒有獨立的衛生間,上廁所、洗漱都得去每層樓儘頭的公共區域,實在有些麻煩。
若不是因為這個,恐怕他早就搬出去了。
剛大學畢業那會兒,他在外地當社畜,隻有逢年過節才能回家,因此末世降臨,一家人得以團聚並安定下來後,一開始他對和父母住在一起並沒有什麼抵觸情緒,甚至內心深處還感到有些欣慰和開心。
畢竟,眼下這相對安穩的生活,這堅固的庇護所,乃至父母和親戚能安然在此,很大程度上都是他這個兒子帶來的。
但時間久了,尤其是在工廠這個封閉的小社會裡擔任了要職之後,他慢慢感到和爸媽住在一起有諸多不方便了。
廠子就這麼大,所有人都在這裡工作、生活,彼此之間幾乎沒有距離可言,基本都活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
漫長的白晝已經夠讓人疲憊了,晚上難得的休息時間還要和父母待在一起,聽著他們念叨那些東家長西家短、七大姑八大姨的瑣事。
這對於每天需要管理幾百號桀驁不馴的外勤隊員、時刻麵臨生死壓力和複雜局麵的秦陽來說,實在是一種消耗…他既沒那份心情,也沒那份精力。
況且,退一步講,如果以後自己真的找個秘書處理一些私人事務,總不能每次都隻能在辦公室裡“談正事”吧?
眼下心裡一煩,這些念頭就再也壓不住了;他很快下定了決心:必須搬出去!
但是,往哪裡搬呢?
工廠內部規劃的四層住宿區,現在隻完全建好並投入使用了地下兩層。
地上二樓隻蓋了一半,建設部就被抽調去優先修建裙樓的擴建部分了,目前還是個半拉子工程。
三樓現在被臨時改造成了教室,給基地裡的孩子們上課用。
而且聽說醫療部的部長陸景川正在不斷給老板打報告,抱怨醫療部空間太小,設備和人手都展不開,也想申請搬到更寬敞的三樓去,隻不過老板張子軒暫時還沒有批準。
讓秦陽去住外麵那圈用磚頭新砌的、看起來就不那麼牢靠的裙樓?
他是萬萬不敢的!
有現成的、堅固如堡壘的混凝土主體廠房不住,跑去住外圍?那不是腦子有病是什麼?
剛才狂風肆虐時,他可是親眼看到裙樓的牆體在晃動,這更堅定了他絕不外遷的想法。
自己家現在住在負一樓,很多親戚則被安排在了負二樓,他一時之間也有些猶豫不決…
各種念頭在腦海裡打架,疲憊終究戰勝了焦慮,他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猛地從並不安穩的睡夢中驚醒,心臟怦怦直跳。
摸過床頭的鬨鐘一看,顯示時間是1537…今天的夜宵時間是在1630。
對講機安靜地插在床頭櫃閃著幽幽綠光的充電座上。
秦陽一把抓過對講機,確認頻道在外勤部,按下通話鍵,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我是秦陽。外麵風勢怎麼樣了?值夜的人,立刻彙報情況!”
頻道裡滋滋了幾秒,然後才響起一個聲音:“報告秦部長!外麵風一直沒停!好像還更猛了點,根本看不出有變小的跡象!”
“繼續密切觀察!有任何明顯變化,立刻報告!”
秦陽的心沉了下去,他歎了口氣,丟開對講機,呆坐在床沿。
直到這時,他才感覺到一陣強烈的饑餓感襲來,胃裡空得發慌,幾乎前胸貼後背。
現在一天的總時長已經離譜地達到了接近五十個小時!
餐飲部部長張海提出的一天五頓飯的計劃還隻是個提議,並沒有真正實行;目前實行的仍然是一天四頓飯。
這意味著每兩頓飯之間的間隔,就算平均下來,也長達十二個多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