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磊跟在林心萍和馬媛媛身後，腳像灌了鉛似的，每一步都很沉。
剛才還滔滔不絕的話匣子，這會兒像被誰用木塞堵死了，半句也蹦不出來。
他耳朵裡嗡嗡作響，滿腦子都是“戚團長”“結婚了”這幾個字，繞得他太陽穴突突跳。
路過街角那家剛開的包子鋪時，高磊鼻尖飄進一股熟悉的香氣，就是他剛才特意提的那家。
換作幾分鐘前，他保準得說“下次我幫你們帶倆嘗嘗”，可現在隻剩滿心的尷尬，連眼皮都不敢抬，生怕對上林心萍的目光。
現在想來，倒像自己給自己找的笑話。
馬媛媛瞧著他這副蔫頭耷腦的模樣，也沒再打趣，轉而跟林心萍聊起了家裡的瑣事，
“心萍，你上次說你對象愛吃你做的蔥花餅，這周你還打算烙不？我媽昨天還跟我念叨，說你那手藝比巷口早點鋪的還地道，讓我跟你學學。”
林心萍順著話頭接話，語氣自然又平和，
“這周末打算烙，他下周要帶戰士們拉練，說當乾糧頂飽，你要是想學，等我烙的時候喊你，其實也沒啥技巧，就是麵得醒透，蔥花要最後放才香。”
這話像根細針，輕輕紮在高磊心上。
他偷偷抬眼掃了林心萍一眼，見她提起對象時，嘴角帶著淡淡的笑，眼神裡那股子安穩勁兒，是裝不出來的。
他這才徹底明白，之前那些“她注意我沒來上班，就是對我有意思”的琢磨，全是自己瞎編的戲碼！
人家心裡早有踏實的依靠，自己那點心思，不過是沒頭蒼蠅似的瞎撞。
走到分岔路口，高磊趕緊停下腳步，聲音比平時低了半度，
“那個……心萍，媛媛，我到這兒就行，不跟你們往那邊走了。”
林心萍點點頭，沒多話，隻客氣地說，
“行，那你路上小心。”
語氣裡帶著同事間的禮貌，不遠不近，界限分明。
馬媛媛也跟著說，“高哥再見，明天整理舊報紙還得麻煩你搭把手呢！”
高磊扯了扯嘴角，想擠出個笑，可臉上的肉都僵著，隻含糊“嗯”了一聲，轉身就往東邊走。
走了幾步，他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林心萍和馬媛媛正並肩往前走，馬媛媛湊在林心萍耳邊說著什麼，林心萍輕輕點頭，夕陽把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透著一股子親近。
高磊收回目光，狠狠攥了攥手裡的帆布包帶子，包帶都被他捏得變了形。
心裡又臊又悔，臊的是自己編“順道”的瞎話，還拍著胸脯說要幫人扛重活，現在想來，那些舉動在人家眼裡，說不定挺可笑！
悔的是自己早沒打聽清楚，圖書館同事閒聊時明明提過“林心萍對象是軍人”，他當時滿腦子都是怎麼搭話，壓根沒往心裡去，這下好了，鬨了這麼大的烏龍。
可是……
也不能全怪他吧？
林心萍從外表看，無論怎麼著都像是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誰能想到，她還這麼小，竟然就是軍嫂了？
高磊搖搖頭，把心裡亂七八糟的心思壓下去。
往林心萍跟馬媛媛相反的方向，去了。
一直等到高磊的身影完全看不見了，馬媛媛才拽著林心萍的胳膊，半打趣半認真道，
“你看吧，你還說我馬大哈，我早就看出高磊看你的眼神不一般，不過你說我們圖書館基本都知道你結婚了，還是個軍嫂，就他自己不知道，你說，這是不是叫做愛情迷人眼啊！還是說，他故意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