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夢城皇宮深處,寢殿陳設雅致,嫋嫋檀香如絲如縷,在空氣中漫開清淺暖意,似能熨帖每一寸疲憊的靈魂。燭火搖曳,橘色光暈淌過牆麵上繁複的雕花,將殿內暈染得靜謐又溫柔。葉九璃靜臥在寬大的梨花木床榻上,已昏睡整整三日。她麵色如雪般蒼白,呼吸輕淺得幾乎不可聞,原本散亂的墨發,此刻被細心梳理過,鋪散在錦被上,宛如一幅浸在柔光裡的靜美畫卷。
床邊軟榻上,墨淩淵一襲紫袍微亂,袖口還沾著淡得近乎隱匿的血跡。他俊美的臉上滿是倦色,劍眉緊蹙,深邃的紫眸中,化不開的擔憂如潮水般湧動。這三日,他寸步不離地守著,每日以珍貴真氣為她療傷——乳白色的靈光如溫軟溪流,緩緩注入她的經脈,一點點滋養著她虛弱的神魂。指尖輕搭在她腕間,感受著那微弱得隨時會斷的脈搏,他心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這女人,向來這般倔強,總把自己逼到絕境。他強撐著不讓眼皮垂下,連夜裡都不敢合眼,每隔片刻便要檢查她的氣息,生怕錯過她蘇醒的瞬間。
殿外的織夢族,早已在夢元的打理下恢複生機。皇族餘孽被徹底清剿,靈泉水分到了每一位族人手中,解除詛咒後的他們,臉上重新有了鮮活的光彩。族人忙著重建家園,空氣中飄著細碎的歡笑聲與木料碰撞的聲響,一派欣欣向榮。可這熱鬨,卻絲毫傳不進寢殿的寧靜裡。
晨光穿透窗欞的那一刻,溫柔地裹住了葉九璃。她在墨淩淵溫暖的懷中緩緩睜眼,纖長的睫毛輕顫,瞳孔裡先是映進窗外的明媚晨光,而後聚焦在身邊男子的輪廓上。她輕輕抬頭,望向墨淩淵熟睡的臉——晨光勾勒出他刀削般的下頜線,劍眉微揚,高挺鼻梁下的薄唇輕抿,天生的尊貴與冷峻裡,此刻多了幾分柔和。不得不承認,墨淩淵的英俊帶著震懾人心的力量,那如淵似海的氣勢,總讓人不自覺心跳加速。
恍惚間,小星澈那張稚嫩的小臉在腦海中浮現——同樣的紫眸,盛著純粹的天真,唇角彎起的弧度,竟與眼前人如出一轍。一個念頭猝不及防地冒出來:與他生了星澈,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她剛想起身,腰間便被一隻溫熱的手穩穩扣住,下一秒又被按回了墨淩淵懷中。
墨淩淵緩緩睜開眼,紫眸如盛滿星辰的深海,還帶著剛醒的慵懶,眼底卻迅速燃起狂喜的光。他低頭凝視著懷中蘇醒的人,清冷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蒼白的唇角輕輕上揚。沒有多餘的話語,他俯身吻了下去——薄唇帶著急切,卻又克製著力道,溫柔而霸道地覆蓋住她的唇瓣。攪動著她的氣息,仿佛要將這三日的擔憂、恐懼與思念,全都融進這個吻裡。
天知道,那日親眼看見她燃燒神魂,要與黑霧中的敵人同歸於儘時,他的心像是被生生撕裂,恐懼幾乎讓他窒息:若她真的出事,我該如何自處?他抬手覆上她的雙眼,掌心溫熱寬厚,帶著幾分常年握劍留下的粗糲觸感,低沉磁性的聲音如輕柔咒語:“傻瓜,閉眼。”
葉九璃依言闔上眼,電流般的酥麻感瞬間竄遍全身,耳根泛起淺淺的紅暈。她笨拙地回應著,青澀裡藏著幾分試探,空氣中的曖昧熱息不斷升溫,心跳如擂鼓般“砰砰”作響,幾乎要撞破胸膛。直到她快要窒息,墨淩淵才戀戀不舍地鬆開,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粗重的喘息落在她耳畔。
雖說兩人已有過兩次肌膚之親,卻都是在他毒發神誌不清時。此刻的親近,是全然清醒的溫柔。他沒有再進一步,隻是用沙啞的聲音在她頭頂輕問,語氣裡藏著期待與鄭重:“阿璃,嫁給我可好?”紫眸牢牢鎖住她,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發絲,心底既怕她拒絕,又不願放手。
尷尬的沉默還沒持續多久,葉九璃腹中突然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在安靜的寢殿裡,這聲音格外突兀。她一怔,臉頰瞬間漲得通紅。墨淩淵低頭看著她嬌羞的模樣,唇角彎起溫柔的弧度,輕笑出聲:“你再歇會兒,我去給你弄些吃的。”話音裡滿是寵溺,不等她回應,便起身披上外袍,修長身影帶著幾分風流,邁步離去。葉九璃靠在床頭,平複著狂跳的心,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眼底不自覺染上暖意。
沒過多久,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隆”從廚房方向傳來。禦膳房門口,九域的九大護法湊在一起,麵麵相覷,神色古怪。紅袍老者撚著胡須,忍不住調侃:“帝尊放著好好的尊位不坐,偏要親自下廚,這廚房怕是要保不住了。”青衣護法搖頭苦笑,傳音道:“心意是好,可這動靜也太嚇人了。”
禦膳房內,墨淩淵站在一片狼藉中,紫袍上沾滿黑灰,手中的鍋鏟早已焦黑變形,臉上還沾著幾點炭末,神色滿是懵然。他本想熬一碗簡單的靈米粥,卻因掌控不好火候,竟把粥熬成了黑炭,濃煙滾滾,連牆壁都被熏得發黑。他皺著眉,低聲自語:不過是下碗廚,怎會如此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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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夢元實在看不下去,上前拱手勸道:“帝尊,還是讓廚娘來吧。”墨淩淵本想親手為葉九璃做些吃食,可轉念一想,怕她餓著,隻好退到一旁。隻是他沒有離開,紫眸緊緊盯著廚娘的動作——從靈米淘洗到火候調控,每一個步驟都牢牢記在心裡,眼神裡滿是少見的認真。
待廚娘將熱騰騰的靈米粥與幾碟精致小菜盛好,墨淩淵親自端著托盤離開,步履依舊穩健,絲毫未受剛才“翻車”的影響。路過門口時,他掃了眼九大護法,冷聲吩咐:“尋些手藝頂尖的廚子回神宮,不得有誤。”護法們連忙拱手應是,心底卻暗暗腹誹:看這架勢,帝尊是鐵了心要學廚藝了?
另一邊,葉九璃在墨淩淵離開後便起了身。得益於他的神品丹藥與真氣療愈,她的傷勢已恢複大半,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血色,墨發披散在肩頭,更顯清冷出塵。她披上一件月白色輕紗外袍走出房門,守在門外的織夢族宮女立刻上前,齊齊跪地行禮,聲音裡滿是崇敬與感激:“參見女帝!”
葉九璃微怔,秀眉輕挑,清冽如泉水的聲音帶著一絲疑惑:“女帝?”
一位身著淺藍宮裝的宮女低頭回話,語氣堅定又虔誠:“女帝,您為織夢族解除詛咒,給了我們新生,族中所有人都心甘情願奉您為帝。夢城主已下令,從今往後,您便是我們的女帝。”
葉九璃沒料到夢元會有這般安排,她淡淡點頭,目光掃過跪地的眾人,問道:“可知小公子在何處?”
“小公子正在東苑與冷大人學劍,女帝隨我來。”宮女連忙起身引路,步伐輕快。
抵達東苑時,葉九璃一眼便看見那抹小小的身影——小星澈穿著一身勁裝,肉嘟嘟的小手握著木劍,有模有樣地揮舞著,粉嫩的小臉上滿是專注。冷硯寒站在一旁,青袍飄逸,手持長劍耐心指點,偶爾露出慈祥的笑容。
聽到腳步聲,小星澈回頭,看見葉九璃的瞬間,紫眸瞬間亮了起來。他扔下木劍,邁著小短腿“噔噔噔”跑過來,奶聲奶氣地喊:“娘親,抱抱!”胖乎乎的小胳膊張開,一頭撲進她懷裡,熟悉的奶香味縈繞鼻尖,讓葉九璃的心瞬間軟了下來。
她彎腰將他抱起,在他柔軟的小臉上印下一個吻,柔聲問:“星澈,有沒有聽舅舅的話?”
小家夥把臉埋在她頸窩,軟糯糯地撒嬌:“娘親,寶寶好想你!寶寶有聽話,還跟舅舅學了劍法,以後寶寶要保護娘親!”
葉九璃的心底湧起一陣暖流,想起那日他衝出空間護住自己的模樣,後怕還未散儘:這個小家夥,不知不覺間,已成了我生命裡不可或缺的存在,我絕不能讓他受半點傷害。她抱著小星澈去了偏殿,靈米粥入口溫熱,暖意順著喉嚨直達心底,驅散了最後一絲虛弱。
飯後,葉九璃與夢元等人召集所有織夢族人,齊聚皇城廣場。十幾萬族人齊齊跪地,“參見女帝”的呼喊聲如潮水般回蕩,震得廣場地麵微微發麻。
葉九璃站在高台之上,聲音清亮而堅定:“我將離開墨域。如今詛咒已解,危機暫消,但織夢族靈力匱乏,在此久居並非長久之計。你們可願隨我前往外界生活?”
話音剛落,下方便響起震天的回應:“願誓死追隨女帝!”
葉九璃微微頷首,繼續說道:“既如此,往後不必再稱我女帝。從今往後,你們皆是血影閣成員,喚我閣主即可。隻是我需提醒你們,追隨我的路注定艱險——我身負弑神體,外界勢力對我虎視眈眈,你們當真願意麵對這份危機?”
夢元率先叩首,高聲道:“願誓死追隨閣主!”
其餘族人紛紛跟著跪地,齊聲附和:“願誓死追隨閣主!”聲浪滾滾,在廣場上空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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