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裡的喧囂像被溫柔的潮水漫過，漸漸沉澱成一種奇異的寧靜。葉心夏的聲音還縈繞在耳畔，那句“每顆種子都有自己的花期”像顆定心丸，穩穩落進每個學生心裡。
前排那個總攥著衣角的短發女生慢慢鬆開了手，指尖不再泛白；後排幾個交頭接耳的男生停下了絮叨，眼神裡的焦慮被一種明亮的期待取代。有人悄悄挺直了背，有人對著同伴露出了久違的笑，連呼吸都比剛才平穩了許多。
當教導主任拿著覺醒石走上台時，台下沒有了預想中的騷動。第一個上前的男生深吸一口氣，掌心貼上石頭的瞬間，嘴角甚至帶著點釋然的弧度——仿佛剛才壓在心頭的不是“能不能覺醒”的重負，而是終於能好好看看自己到底藏著怎樣可能性的雀躍。
陽光透過高窗斜切進來，落在一張張年輕的臉上，少了緊繃的線條，多了幾分從容的光彩。原來被溫柔祝福過的勇氣，真的能讓人把未知的考驗，走成一場期待已久的奔赴。
覺醒儀式的鐘聲剛落，教導主任的目光掃過台下，最終落在了最左側一排的角落。那裡坐著個紮著雙馬尾的小姑娘，校服袖口被她攥得發皺，聽見叫自己名字時，身子明顯抖了一下。
“白薇薇，彆怕，上前吧。”主任的聲音放柔了些。
小姑娘低著頭，小步挪到台中央，路過白鴻飛座位時，還飛快地抬了眼瞥了他一下——這眼神讓白鴻飛忽然想起母親提過的遠房親戚，算起來，這姑娘該是他遠堂表姑的表嫂的弟弟的舅舅的親孫女。
覺醒石被推到她麵前，五顏六色的光暈在石麵上流轉。負責儀式的老師剛要介紹各係屬性，小姑娘卻細聲細氣地開口：“我選暗影係。”
台下頓時起了陣小小的騷動。雖然早聽說州龍融合魔法學院是黑魔法師試點，但親眼見低年級學生選暗影係，還是讓不少人意外。
白薇薇像是沒聽見周圍的議論，指尖輕輕觸上那塊散發著幽藍暗光的覺醒石。她的膽怯似乎在做出選擇的瞬間消散了些，雙馬尾垂在肩頭，倒有了種彆樣的認真。
白鴻飛看著她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層繞了八彎的親戚關係，好像讓這場原本嚴肅的儀式，多了點奇妙的牽連。
覺醒石泛著幽藍的冷光，被教導主任輕輕放在鋪著黑絨布的長桌上。那怯生生的小姑娘攥著衣角走上前，細瘦的胳膊還在微微發顫，站定後偷偷抬眼望了望台下，像是在找什麼支撐。
“放輕鬆，把手放上去就好。”葉心夏的聲音從側麵傳來，帶著安撫的暖意。
小姑娘點點頭，指尖先試探著碰了碰石頭，冰涼的觸感讓她瑟縮了一下，隨即深吸一口氣，將整個手掌穩穩按了上去。就在掌心貼合的瞬間，原本沉靜的覺醒石突然迸發出濃如墨色的光暈，像活過來的藤蔓般順著她的手臂往上攀爬。
“呀——”她低呼一聲，卻沒有收回手。那些黑色光暈在她周身盤旋片刻，漸漸凝聚成數隻巴掌大的暗影蝶，翅膀扇動時帶起細碎的黑霧，落在她發梢、肩頭，竟奇異地透著幾分靈動。
覺醒台上的光暈尚未完全褪儘，白薇薇站在中央，周身卻像是被一道無形的界限隔開——本該散去的光芒到了她身側，竟像是被什麼東西悄悄吞噬了一般，一寸寸斂去了亮色。
她垂著眼，纖長的指尖無意識地動了動，刹那間，腳下的地麵泛起一層極淡的墨色漣漪。那不是普通的陰影，而是仿佛有生命般的流動，順著她的腳踝緩緩攀升，所過之處，連空氣都染上了幾分沁骨的涼。
“這是……暗影係？”觀禮席上有人低呼，話音未落，便見白薇薇抬手的瞬間，她身後憑空綻開一片濃稠的暗，像是打翻了的墨硯，卻又帶著奇異的質感——那些暗影凝聚成數道纖細的觸須，溫順地在她肩頭盤繞，尖端偶爾閃過一絲近乎透明的銀芒。
負責覺醒儀式的法師猛地站起身，瞳孔驟縮：“天生靈種！是暗影係的天生靈種！”
話音落下時，白薇薇抬眸，那雙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像是盛著兩汪深潭，眼底浮動著細碎的暗影流光。她隻是輕輕歪了歪頭，身側的暗影便如活物般散開，在地麵勾勒出繁複而神秘的紋路，明明是至暗的色澤，卻透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純粹與強大。
廣場上霎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被這從未見過的景象震懾——暗影係本就罕見，天生靈種更是聞所未聞，而此刻，這份帶著冰冷美感的力量，正從那個看似柔弱的少女身上，無聲地鋪展開來。這真的是開門紅！
台下隨即響起低低的驚歎。小姑娘的眼睛慢慢睜大，原本怯生生的神情被一種難以置信的驚喜取代，她試著抬手，一隻暗影蝶便輕盈地停在她指尖，翅膀上的紋路在光線下清晰可見。
“成了……是暗影係覺醒成功了！”教導主任推了推眼鏡，語氣裡帶著讚許，“穩定度不錯，天賦很純粹。”
小姑娘低下頭，看著自己掌心殘留的淡淡黑影，忽然彎起嘴角，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燦爛的笑。剛才的緊張像是被那些暗影蝶銜走了，隻剩下滿滿的雀躍，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蹦蹦跳跳地跑回了隊伍裡。
“下一個，趙誌明。”教導主任喊著。
……
覺醒儀式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覺醒儀式的光芒漸漸散去，廣場上的少年少女們或激動或失落，議論聲像潮水般湧來。
“聽說這次成功率有八成呢！”有人高聲喊道，隨即被旁邊的人拍了下肩膀，“彆瞎喊，剩下那兩成也不是失敗，就是沒覺醒到想要的係而已。”
人群中央，兩個身影格外顯眼。一個是白薇薇，另一個是李佟。李佟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青色光暈，指尖輕動便有幾片嫩葉憑空舒展，天生靈種的氣息讓周圍的植物都微微搖曳，仿佛在呼應。不遠處，李佟的掌心騰起一簇跳動的火焰，那火焰色澤純粹得驚人，哪怕隻是隨意晃動，都帶著一股灼熱的壓迫感——又是一個天生靈種。
“居然一下子出了兩個！”負責登記的老者推了推眼鏡，語氣難掩激動，“想當年穆寧雪也是天生靈種，一路走來到處都是同齡人的驚歎，用‘遙遙領先’四個字來形容，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這話一出，不少人都朝白薇薇和李佟投去複雜的目光。天生靈種，意味著從覺醒的這一刻起，他們就站在了絕大多數人難以企及的起點上，未來的路，或許真的會像穆寧雪那樣，始終走在最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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