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千行引著賽華佗與月乘風,穿過層層重兵布防、氣氛肅殺的內殿廊道,終至一處守衛尤為森嚴的所在。殿門開啟,一股壓抑凝重的氣息撲麵而來。但見官禦天麵色灰敗如金紙,氣息微弱幾不可聞,靜靜躺於錦榻之上,往日的梟雄氣概蕩然無存,儼然一副毒入膏肓、命懸一線的模樣。榻旁侍立著幾位須發皆白、氣度沉凝的至尊盟長老,個個眉頭緊鎖,麵沉如水,殿內落針可聞。
賽華佗雖心中百般不願,然既已應承,醫者本能便占據了上風。他冷哼一聲,摒除雜念,上前仔細查驗。搭脈、觀色、探息……越是探查,他眉頭鎖得越緊,臉上疑惑與凝重之色愈濃。
“賽神醫,家師……究竟所中何毒?可能解救?”任千行按捺不住心中焦灼,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急聲問道。
賽華佗收回手,緩緩搖頭,語氣沉凝:“此毒……老夫行醫數十載,前所未見。其性詭譎陰損,非僅侵蝕臟腑,更深植於奇經八脈之中,與宿主生機糾纏不清,宛若附骨之疽。尋常解毒之法,非但無效,反而可能刺激毒性,加速其爆發。”他目光掃過榻上看似毫無知覺的官禦天,又瞥了一眼滿臉急切的任千行與諸位長老,終是長歎一聲,自隨身藥箱最深處,取出一物。
刹那間,柔和而充滿生機的光暈驅散了殿內部分陰霾。正是那枚引得無數人覬覦的天地奇珍——九龍石!
“為今之計,唯有行險一搏。”賽華佗手托九龍石,神色無比肅穆,“以此石蘊含的磅礴天地生機,強行注入官盟主體內,或可憑借其至純至正之力,將那糾纏的劇毒連根拔起,逼出體外。然……”他話音一頓,目光銳利地掃過在場眾人,“此法凶險異常!需以精純內力持續催動九龍石,過程之中,官盟主體內必是兩股力量激烈交鋒,稍有差池,內力不濟或是引導失誤,非但逼毒失敗,官盟主體內經脈必遭重創,立時便有性命之憂!即便成功,施術者亦將元氣大傷。”
任千行臉色瞬間煞白,嘴唇翕動,但看著氣息微弱的師父,終究把心一橫,躬身道:“無論如何,請神醫放手施為!此恩此情,至尊盟上下永世不忘!”幾位長老亦紛紛附和,神情懇切。
賽華佗不再多言,盤膝坐於榻前,將九龍石輕輕置於官禦天胸口膻中穴。他屏息凝神,雙掌緩緩推出,抵在溫潤的石身上,體內精修多年的內力如同涓涓溪流,開始小心翼翼地向石中灌注,試圖喚醒並引導那股浩瀚的生機之力。
月乘風靜立一旁,宛若一尊沉默的雕像,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然而,就在賽華佗內力觸及九龍石,光暈微漲的刹那,他敏銳無比的精神感知力,清晰地捕捉到——官禦天體內那原本散亂微弱、似有若無的氣息,竟在那一瞬間,幾不可察地凝實、流轉了一瞬!雖然極其短暫,隱晦到了極致,但那份凝實與掌控力,絕非一個真正毒入五臟、生機渙散之人所能擁有!
“果然……好一出苦肉計。”月乘風心中冷笑,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了然與譏誚,麵上卻依舊波瀾不驚,仿佛隻是一個儘職的旁觀者。
隨著賽華佗內力不斷催穀,九龍石光芒愈盛,柔和而充滿生命力的光暈如同水波般將官禦天全身籠罩。一絲絲漆黑如墨、散發著刺鼻腥臭氣息的粘稠毒素,開始緩緩從官禦天的毛孔中被逼出,在皮膚表麵凝結成細密的黑珠。而官禦天那灰敗的臉色,似乎也因此透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紅潤。
任千行與諸位長老見狀,臉上不禁露出了期盼與欣喜之色,緊握的拳頭稍稍放鬆。
然而,就在賽華佗全神貫注,將自身內力催發至頂峰,九龍石光華大放,逼毒過程看似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刻——
異變,驟生於刹那之間!
榻上那原本雙目緊閉、氣息奄奄的官禦天,猛然睜開了雙眼!眸中精光暴漲,如冷電劃破暗室,哪裡還有半分垂死之態?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算計、掌控一切的威嚴,以及那沛然莫禦的霸道力量!
他出手快如鬼魅,超出了所有人反應的極限!一隻手掌如同精鋼鍛造的鐵鉗,瞬間便扣死了賽華佗正全力催動內力的手腕脈門,勁力透入,瞬間截斷了其內力流轉!另一隻手則五指如鉤,帶著淩厲的破空聲,精準無比地一把將那光芒流轉的九龍石攫取在手!
“呃啊!”賽華佗猝不及防,隻覺手腕傳來鑽心劇痛,內力運行被強行中斷,氣血頓時逆衝,喉頭一甜,一口鮮血險些噴出。他驚駭交加,怒視著瞬間“康複”的官禦天,聲音因憤怒而顫抖:“官禦天!你……你竟然詐病?!你根本沒中毒!”
任千行與幾位長老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天逆轉徹底震住,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與茫然無措。前一刻還在為師父的安危憂心如焚,下一刻卻見師父生龍活虎地出手奪寶,這巨大的反差讓他們一時無法思考。
官禦天手持溫潤如玉、光華內斂的九龍石,緩緩自榻上坐起,周身那虛弱萎靡的氣息一掃而空,強大的氣場瞬間充斥整個內殿,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他臉上帶著一絲計謀得逞的、冰冷而殘酷的笑容,輕輕摩挲著手中的奇石,感受著其中蘊含的、足以讓任何武者瘋狂的磅礴能量,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滿意與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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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華佗,”官禦天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在寂靜的殿內回蕩,“若非本座行此非常之法,你這固執的老兒,又怎肯心甘情願地將這九龍石,親手奉到本座麵前?”
“無恥!卑鄙小人!”賽華佗氣得渾身發抖,花白的胡須不住顫動,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將這偽善的梟雄撕碎,奪回寶物。然而手腕被官禦天死死扣住,那如同山嶽般沉重的內力壓製得他動彈不得,體內氣血更是翻江倒海,難以平複。
官禦天冷哼一聲,目光如冰冷的刀鋒,緩緩掃過尚處於震驚中的任千行與諸位長老,最後,定格在了自始至終都異常平靜,仿佛眼前一切皆在意料之中的月乘風身上。
四目相對。
官禦天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極淡卻銳利如針的探究與審視。此人,麵對如此驚變,竟能如此鎮定自若?是嚇傻了,還是……早有預料?
月乘風迎著官禦天那足以讓尋常高手心神失守的目光,神色依舊淡然如水,不起絲毫漣漪,甚至唇角還噙著一抹若有若無、難以捉摸的弧度。他心中澄明如鏡:“戲,已落幕。這九龍石,終究是成了你的囊中之物。官盟主,接下來,你這唱完了白臉,又該如何收場?而這潭已被攪渾的水,於我而言,是危,還是機?”
官禦天奪取九龍石的計劃,已然功成。而月乘風,也借此機會,真正近距離地、清晰地窺見了這位北武林霸主深沉的城府、狠辣的手段與那堪稱影帝的演技。
這潭水,深不見底,暗流洶湧。他這條意外闖入的魚兒,是會成為被漩渦吞噬的餌食,還是能借力打力,遊向更廣闊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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