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乘風在天鬥學院的生活,依舊保持著近乎刻板的規律。白日裡,偶爾前往訓練場查看天鬥戰隊眾人的掌控練習進度。這些年輕的天才們在經曆了最初的狼狽後,進步神速,尤其是玉天恒與獨孤雁,已能勉強在水麵行走數步而不沉。其他時間他便儘數泡在圖書館那浩瀚的書海之中。夜晚,則回到竹林小院,運轉《元素經》,打磨魂力,錘煉《龍象般若功》,或是推演自創魂技與那玄妙的“分心蘊靈”法門更深層次的應用。
他心知,對獨孤雁的那番診斷與引導,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漣漪必將擴散。他在等,等那條被觸及根本利益的“毒蛇”主動尋來。
這一夜,月明星稀,竹影婆娑。小院中,月乘風剛結束一輪《元素經》的周天運轉,正憑欄望月,體悟著天地間水、火、風、雷諸般元素的細微波動。忽然,他眉頭微不可察地一動,周身那融入自然的氣息瞬間收斂,變得深邃而難以測量。
一陣微風吹過,竹林沙沙作響,一道模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小院的角落陰影之中。來人身著樸素的褐色長袍,須發皆白,麵容枯槁,一雙眼睛卻綠光瑩瑩,在夜色中如同擇人而噬的毒蛇,正是毒鬥羅獨孤博。
他並未刻意釋放封號鬥羅的恐怖威壓,但那股源自碧磷蛇皇武魂的陰冷、腥澀的氣息,已然彌漫開來,使得小院內的蟲鳴戛然而止,空氣仿佛都凝滯了幾分。
月乘風緩緩轉身,麵向獨孤博藏身的陰影,臉上並無絲毫意外之色,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到來,語氣平靜得如同在問候一位尋常訪客:“獨孤前輩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夜色已深,不知前輩蒞臨寒舍,所為何事?”
陰影中的獨孤博瞳孔微微一縮。他自認隱匿功夫極佳,封號鬥羅級彆的氣息收斂,即便是魂鬥羅也未必能輕易察覺。可這月乘風,不僅在他現身的瞬間便有所感應,更是一口道破他的身份,且態度如此從容,仿佛麵對的並非一位以毒聞名、喜怒無常的封號鬥羅,而隻是一個尋常老者。
他緩步從陰影中走出,綠油油的目光如同實質,緊緊鎖定在月乘風身上,聲音沙啞而帶著一股寒意:“小子,雁雁身上的問題,是你看出來的?”
“略通皮毛,僥幸言中。”月乘風微微頷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態度模棱兩可。
獨孤博冷哼一聲,周身那股陰冷的氣息驟然加重,如同無形的潮水向月乘風壓迫而去:“那你可知,有些話,知道得太多,說得太明白,是會死人的?”
恐怖的殺氣混合著劇毒魂力的威壓,足以讓魂聖級彆的強者心神失守。然而,月乘風依舊靜立原地,衣袍在無形的壓力下微微拂動,身形卻穩如磐石。他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絲毫變化,隻是淡淡地回視著獨孤博,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極淡的、仿佛帶著些許嘲弄的弧度:
“前輩是在擔心,我泄露了您……身中劇毒,命不久矣的秘密嗎?”
“什麼?!”獨孤博渾身劇震,那原本如同毒蛇般冰冷的眼神瞬間被難以置信的驚駭所取代!他身中碧磷蛇毒反噬,乃是絕密中的絕密,除了他自己,絕無第二人知曉!即便是孫女獨孤雁,他也從未明言,隻道是修煉所致的小問題。這月乘風,如何得知?!
刹那間,一股比之前強烈十倍的殺意如同火山噴發般從獨孤博體內湧出!碧綠色的光芒在他周身閃耀,九個魂環雖未完全顯現,但那屬於封號鬥羅的恐怖魂力波動已然攪得小院內狂風乍起,竹葉紛飛!他死死地盯著月乘風,聲音如同萬載寒冰:“你究竟是誰?!是誰派你來的?!”
麵對這足以令山河變色的殺意與質問,月乘風卻仿佛清風拂麵。他甚至還饒有興致地抬手,接住一片被魂力激蕩飄落的竹葉,指尖微動,竹葉便被一層薄冰覆蓋,隨即化作晶瑩的粉末簌簌落下。
“我是誰,來自何處,並不重要。”月乘風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從容,“重要的是,我能看出前輩的問題,而且……比前輩自己想象的,或許更清楚一些。”
他無視獨孤博那幾乎要凝成實質的殺意,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聲音清晰而平穩,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在獨孤博的心頭:
“前輩是否每逢陰雨之夜,子時三刻左右,頭頂百會穴與足底湧泉穴便會如同針紮般刺痛,且伴有麻癢之感?午時陽光最盛之時,眉心印堂穴卻會泛起寒意,連帶著雙眼都會微微酸澀?”
“運功之時,魂力行至膻中穴,是否時常感到滯澀,仿佛有物阻塞?深夜獨處,三更天將近,肋骨下方,期門穴位置,是否會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疼痛,雖隻一瞬,卻足以令人心神不寧?”
“還有……前輩的武魂,碧磷蛇皇,其毒已深入骨髓,不僅侵蝕肉身,更開始侵染精神。前輩近來,是否時常感到心煩意亂,易燥易怒,甚至……偶爾會出現些許幻聽幻視?”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月乘風每說一句,獨孤博的臉色就蒼白一分,眼中的驚駭就濃鬱一分!這些症狀,發作的時間、位置、感覺,分毫不差!尤其是那子時、午時的特定痛楚,以及三更天期門穴的瞬間撕裂感,乃是他深埋心底,連自己都不願過多回想的隱秘痛苦!還有那精神侵染導致的幻聽幻視,更是他最近才開始察覺,尚未完全確定的隱患!
這月乘風,仿佛親眼目睹了他每一次毒發時的慘狀!不,甚至比他自身感受還要清晰!
“你……你……”獨孤博指著月乘風,手指微微顫抖,一時間竟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他最大的秘密,最深的恐懼,被人如此輕描淡寫地、赤裸裸地揭露出來,這種衝擊,遠比任何強大的魂技攻擊更讓他心神失守。
月乘風看著獨孤博的反應,知道火候已到。他緩緩收起那副漫不經心的姿態,目光變得銳利而深邃,直視獨孤博那雙充滿震驚與殺意的綠眸:“前輩現在還想殺我滅口嗎?殺了我,這世間,或許就再無人能真正理解你所承受之苦,更無人能為你指出一條明路了。”
獨孤博胸膛劇烈起伏,周身狂暴的魂力波動漸漸平息下去,但那眼神中的警惕與審視卻達到了頂點。他死死地盯著月乘風,仿佛要將他從裡到外看個通透。這個年輕人太神秘了!資料顯示他來自一個偏僻村莊,被村長收養,背景簡單得像一張白紙。可其展現出的實力、見識,尤其是此刻對他這連武魂殿都未必能查知的隱疾了如指掌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是一個鄉下少年所能擁有的!
他背後定然有著難以想象的勢力或者傳承!貿然動手,萬一殺不死,或者殺了之後引來更大的麻煩……獨孤博雖然行事乖張,但並非無腦蠢貨。月乘風那副有恃無恐、仿佛一切儘在掌握的姿態,更是讓他心中打鼓,投鼠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