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被“砰”的一聲關上。
那聲音,像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外界所有的喧囂、恐懼和議論,都隔絕了開來。
院子裡,隻剩下陳凡一個人。
他站在那兒,背對著門,靜靜地站了很久。
直到那股因極致憤怒而湧起的滔天血氣,緩緩平複下去,一股深沉的、仿佛能將骨頭都抽空的疲憊感,才如同潮水般,從四麵八方湧來,將他整個人徹底淹沒。
從昨晚到現在,他經曆了母親病危、女友背叛、妹妹受辱、奇遇覺醒、雨夜搏魚、市場揚名、醫院繳費,再到剛才的以一敵二……
他緊繃的神經,已經承受了太多太多。
他緩緩地靠在門板上,身體順著門板滑落,最終頹然地坐在了地上。他抬起頭,看著院子上空那片被屋簷切割得四四方方的藍天,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腎上腺素褪去後,雙臂的酸痛,後背的僵硬,以及精神上的極度損耗,都開始瘋狂地反撲。
但他心裡,卻前所未有的踏實。
錢,有了。
欺負他家的人,也被打了。
從今天起,他終於可以挺直腰杆,堂堂正正地活在這個村裡!
“哥……”
樓梯上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妹妹陳雪小心翼翼地從屋裡探出頭來,懷裡還緊緊抱著那個裝錢的手提箱,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你……你沒事吧?沒受傷吧?”她的大眼睛裡,還帶著未散儘的驚恐,但更多的,是一種混雜著崇拜和擔憂的複雜情緒。
剛才在樓上,她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個如同天神下凡一般,一拳就將王屠夫打飛的男人,真的是她那個從小到大有些沉默寡言的哥哥嗎?
“傻丫頭,哥能有什麼事。”陳凡衝她笑了笑,笑容裡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卻是安心,“下來吧,沒事了。”
得到哥哥的確認,陳雪才抱著箱子,小跑著來到他身邊。
“哥,那……那筆錢……”
“把箱子給我。”陳凡接過箱子,站起身,走進屋裡。他將箱子放在桌上,打開,從裡麵拿出兩萬塊錢,遞給妹妹。
“這些錢你拿著。一萬塊,給自己買點新衣服,買台新電腦,彆再用那台卡得要死的舊貨了。剩下的一萬塊,是家裡的生活費。”
“不……不用這麼多……”陳雪連忙擺手,“哥,媽治病要緊……”
“讓你拿著就拿著。”陳凡的語氣不容置喙,他將錢硬塞進妹妹的手裡,然後揉了揉她的頭發,眼神無比溫柔,“我妹妹值得用最好的。以後,哥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委屈。”
說完,他將剩下的八萬塊,連同那個手提箱,一起塞進了客廳角落一個破舊的木櫃裡,隨手用一把小鎖鎖上了。
他知道,這地方不安全,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去處。
做完這一切,他才感覺肚子傳來一陣“咕嚕嚕”的抗議聲。從昨晚到現在,他幾乎是滴水未進,米粒未沾。
“餓了吧?哥去做飯。”
他卷起袖子,準備去廚房,卻被妹妹一把拉住。
“哥你歇著,我來做!”陳雪不由分說地將他按在椅子上,自己則像一隻勤快的小蜜蜂,跑進了廚房。
陳凡看著妹妹忙碌的背影,心中一片溫暖。
家,還在。
這就夠了。
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紛亂的思緒漸漸平息,一股濃濃的倦意襲來,他竟然就這麼坐著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