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趙淩眉頭一皺,手指緊緊捏著《讀史方輿紀要·卷十五》的書頁。
我靠!
趙淩眼睛瞪大。
李二這麼霸氣的名字還不好???
難道特麼你還想直接叫李世民?
噠噠噠!
趙淩惡趣味般的扣出‘李世民’三個字,但旋即又噠噠噠的刪除了。
世民這兩個字還是太大了。
他還是不敢。
趙淩吸了口氣,眼神恍惚了一下):“我想一想吧~”
……
……
就在趙淩想名字的同時……
天澤大陸,正被夜色籠罩。
貫穿大陸的東江,在大陸南部有一條支流,名曰二鵠河。
二鵠河長約一百餘裡,已自西向東流淌了一千餘年。
千餘年前,地龍翻身,東江分叉,大水衝積天南郡平原。期間傳說有二鵠相救百姓,以身阻擋大河月餘,百姓感念,沿河立二鵠廟,千年祭祀,香火不絕。久而久之,這條新的東江支流也被稱作了二鵠河。
二鵠河中段,坐落著一個百餘人口的村落,村人大多姓李。
此刻,穿著一身閒適白衣的君濤濤,正背著手,站在李家村一處農家院落內。
他皺著眉頭,看著麵前的陳舊木屋。
沙沙沙。
夜風吹過。
君濤濤聲音低沉,朝站在一邊的小老頭皺眉道:“李村正,李二他娘……真的去世了?”
村正李寶信長得極其黑瘦,聽到銅城城主如此問,頓時哆哆嗦嗦地點頭重複道:“啟稟城主,李二他娘確實一個月前就去了。”
李寶信鬢角花白,常年勞作,他臉上皺紋極深。
他咽了一下口水,眼神惶恐道,“城主,可不是咱不跟李二報信!這是他娘走之前,跟咱說的。”
“娃他娘走之前,用娃寄回家的銀子買了布,裁了新衣裳,在村子裡挨家挨戶走了一圈,精神好得很呢!當時,咱村都誇她漂亮!誇她娃有出息!她就笑……”
李寶信聲音抖動,眼睛裡白花花的,急切攤手道,“那咱、咱也不知道娃他娘咋個就沒幾天就走了!”
“她找隔壁村的書生寫了封信,留給了咱,說是她走了後,要咱把她火燒掉,把她的灰都灑在二鵠河裡,她要跟著水去找娃他爹,她還留了一包銀子,一部分是給咱的,謝咱料理她的後事,另一部分是給娃的,留給他討媳婦的……”
李寶信指了指木屋裡頭跪在地上的李二,抹了一把眼睛,
“料理後事,是咱村的人一家一戶籌的錢,娃他娘留的錢,剛剛咱都給娃了……”
君濤濤眼睛晦暗莫明,輕輕點了點頭。
吱呀!
老舊木門的開門聲響起。
李二站起身,轉身打開半掩著的門走了出來。
他將一包銀子塞進村正懷裡。
咚,咚,咚!
他跪下給老頭磕了幾個頭。老頭想拉他起來,但拉不動。
李二的頭磕在泥土地裡。頭死死抵住泥地。
良久。
他站起身。
“城主,”李二朝君濤濤輕聲道,“我想去一趟河邊。”
“好。”君濤濤腳步一動,側過身,給他讓路。
稍傾。
月光灑下。
二鵠河兩岸垂柳萬千。
嘎,嘎,嘎……
河上,野鴨遊過,叫喚聲陣陣。
李二靜靜跪在河邊。
麵前火苗閃動。
他端端正正地跪著,雙手熟稔地撕開紙錢,往火堆裡一張張地放著,看著紙錢燃儘,他嘴裡念念叨叨,同河水說著話。
君濤濤站在一處山壟上,離得太遠,他沒聽清楚李二在說什麼,也不打算聽。
村正李寶信垂著手,小心翼翼地站在君濤濤旁邊。
看了看李二的背影,又看了看城主沉默的表情,李寶信心臟砰砰跳動,時不時咬了咬牙,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良久。
頭頂的三輪明月,爬上中天。
李二依舊靜靜跪著,聲音低沉。
火苗熄滅。
紙錢燒光了。
李二抬了下頭,沒有說話,隻沉默著。沉默地看著河水流淌,沉默地看著野鴨遊過。
老頭李寶信熬不住了,踉蹌了一下。
君濤濤轉過頭,揮了揮手,示意要他回去睡覺,小老頭如蒙大赦,連連躬身道謝,打著哈欠回去了。
……
天蒙蒙亮。
晨曦灑在湖麵。
小老頭踩著天光而來。
看見城主依舊沉默地站在原地,李二那娃也還在那跪著。老頭頓時歎了口氣。
嘎、嘎、嘎。
野鴨群醒了。
不一會兒。
河水裡。
兩隻野鴨離了群,劃拉著水,在李二眼前遊來遊去,追逐著相互戲水。
李二跪著的雙腿往前挪了挪,刹那,河邊泥土地裡,留下了深深的膝蓋拖行印記。
呼……
山壟上,君濤濤胸腔起伏,輕輕吐出口氣,眼神複雜。
“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