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家堡變天了。
自己的思緒也有點亂了。
景武大道已成溝壑,原本被青石板蓋著的泥土,這時候都被翻了出來。
風從南城門灌入,呼呼地一吹過來,土腥味腥得厲害。
梟半江抬起頭,將關於對方的想法全部拋開,表情重新歸於平靜,強迫自己的心氣回歸。
吸了口氣,拿起木鸚鵡,以少主的身份,一麵在腦海裡靜靜梳理著局勢的變化,一麵接收著木鸚鵡傳來的種種信息,壓低聲音,發布著各種命令。
南城門外,在自己給青木號大當家方虹劍傳了暗信後,三家星海寇就已經逃離了,江雪落這個女人硬是扛住了三大元嬰聯手,著實不簡單。
不僅如此。
那女人還跟發了瘋一般,正帶著靖武司,瘋狂追殺那三艘星舟。
……
……
轟——!
轟鳴聲如雷鳴般在三艘星舟尾部炸響。
三大星海寇狼狽地駕駛星舟朝前飛去,趕往連接星海的星道,後方,那個瘋子一樣的女人,正帶著靖武司狂追不止,星舟尾部時不時就傳來轟擊聲。
中間的海狼號上,桅杆處高高地飄揚著一麵旗幟,上麵畫著一顆森冷狼頭,狼眼泛紅,尖牙銳利,處處顯露著殘忍與桀驁。
舵艙內,三名舵手手忙腳亂的掌著舵。
甲板上,不少海寇拍打著船艙,朝著後方追來的靖武司嘲諷、痛罵。
他們一麵放狠話要舵艙停下來,喊著要跟這群龜崽子單挑。
一麵又扭頭罵舵艙的舵手是不是他娘在吃屎,龜崽子們就他娘快追上來了。
眼見江雪落追青木號去了,魯米亞娜挑了下眉,吩咐副船長確定好星道方向後,便踏過甲板,穿過艙門,進入艙內。
沿著鐵質台階層層往下。
艙內底層並不幽暗,鯨油燈此刻正靜靜燃燒,時不時發出嗤嗤的聲響。
鯨油的油脂香氣彌漫在船艙內,壓製住了眾人身上難聞的血腥氣。
十數海寇扛著兵器,身上帶著血,虎視眈眈地盯著被綁在中間椅子的男人。
見大當家下來了,原本喊打喊殺的殺胚們頓時閉了嘴,噔噔噔地給大當家讓路。
魯米亞娜皺著眉頭,掀開頭上的寶藍色頭巾,金發頓時披散了下來。
踩著長筒靴,一步步走到男人的正前方。
將頭巾夾在腰帶上,她拔出腰間的一把金色短匕,將短匕在龍鯨皮革製成的小馬甲上擦了擦,看向兒子拉森:
“你沒有找到你父親,抓來了這麼一個老頭?還用了我給你的藥。”
拉森左手按著腰間銀劍,天鵝絨製成的白色襯衫上滿是血跡,金色的卷發上甚至有血跡鬱結。
他嘴唇緊緊抿著,白得透明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羞愧。
母親在城外大戰。
他帶著人進入城內那個監獄中,一層一層尋找父親陸孤鴻。
“我沒有找到父親,當時那個監獄裡的犯人已經跑了出去……我一直闖到了底層,”
拉森指了指這個穿著白色囚服的中年男人,解釋道,“這個男人是當時唯一還在監獄的,他沒有反抗……母親,我認為他應該是個大人物,或許可以用來換回父親。”
暗綠色的眸子盯著眼前的男子看了很久,魯米亞娜的眉毛越皺越緊。
“修為很高,至少是個元嬰,但用了藥後,修為應該鎖住了,沒有反抗……是習慣當奴隸了嗎?”
她揚起頭,金發從肩上滑落了下去。
“你叫什麼名字。”
“唉——”男子臉色複雜,長長地歎了口氣。
原本隻求一死,沒有越獄,看到這個異族的年輕男子進來時,他還挺高興,以為梟半江這個侄兒長進了。
知道用異族來殺他。
但沒想到,對方竟然隻是對他用了某種迷藥,把他綁到了這星舟之上。
梟奇山很無奈。
他不知道兒子梟半城和侄子梟半司他們怎麼樣了。
也不知道奇崖這個弟弟和通雍叔、通越叔這兩個叔公怎麼樣了。
更不知道那個叫蘇念溫的小友是不是救出來了妙妙殿下,還是折戟沉沙,死在了今夜的動亂之中。
梟奇山肩膀塌了下來,眼神複雜。
“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