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日淩晨,蘊藻浜左翼至後方防線的撤離途中。陳硯走在撤離隊伍的中間,軍靴碾過昨夜戰鬥殘留的彈殼,發出“咯吱”的輕響。他回頭望了眼遠處的蘊藻浜陣地,那裡的馬燈已經熄滅,隻剩下一片模糊的輪廓——五十多天的堅守,終究還是要離開,隻是這離開裡,沒有潰敗的狼狽,隻有戰略轉移的堅定。
“副團長,傷員都上車了!”王銳跑過來,手裡的後勤賬本被晨霧打濕了邊角,“俺清點了,重傷員32人,都安排在兩輛騾馬車上,輕傷員跟著隊伍步行,物資也都裝車了,機槍彈還剩800發,手榴彈30顆。”陳硯點點頭,目光掃過隊伍:“石剛呢?讓他帶偵察連走在最前麵,注意警戒,彆讓日軍跟上來。”
“俺在這!”石剛的聲音從前麵傳來,他背著苗刀,手裡握著望遠鏡,身後跟著十個苗族偵察兵,“副團長,俺剛在路邊發現了記號——是日軍的偵察標記,用小石子擺的,應該是之前那個間諜留下的,鬼子肯定順著標記追來了。”陳硯心裡一沉,之前抓獲的日軍間諜雖然招供了,卻沒說還有標記聯絡的手段,看來是漏了消息。
“加快速度!讓傷員車隊先走,咱們斷後!”陳硯當機立斷。隊伍立刻加快腳步,騾馬車上的傷員們互相攙扶著,有的還在哼著貴州山歌,調子雖輕,卻透著股不服輸的勁。二柱子走在傷員車旁,手裡握著刺刀,時不時回頭望,生怕日軍突然出現。
果然,走了不到三裡地,身後就傳來了槍聲。“副團長!鬼子來了!至少100人!”石剛的偵察兵跑回來報告,語氣急促。陳硯立刻下令:“石剛,你帶偵察連在左側土坡設伏,用土雷拖延;王銳,把機槍架在右側的斷牆後,形成交叉火力;林大夫,你帶著醫療隊和傷員繼續往前撤,我們擋住鬼子就跟上來!”
“不行!我不能走!”林晚停下腳步,手裡還攥著草藥包,“你們斷後會有傷員,我得留下救治!”陳硯皺了皺眉:“太危險了,你……”“副團長,我是大夫,傷員在哪我就在哪!”林晚的語氣堅定,不容反駁。陳硯看著她眼裡的倔強,隻能點頭:“那你跟在機槍陣地後麵,彆往前衝!”
日軍很快追了上來,土黃色的軍裝在晨霧裡格外紮眼。最前麵的日軍踩中了石剛埋下的土雷,“轟隆”一聲,四五個人倒在地上,後麵的日軍嚇得停下腳步,卻沒退,反而舉著三八大蓋,往土坡上衝。
“打!”石剛的吼聲響起,左側土坡的偵察兵們立刻開槍,苗刀在晨霧裡閃著冷光。右側斷牆後的機槍也響了,兩挺捷克式輕機槍噴出火舌,子彈像雨點般飛向日軍,衝在最前麵的日軍應聲倒下,後麵的人慌亂地找掩體,卻被凍土上的開闊地暴露無遺。
一個日軍想繞到機槍陣地側麵,二柱子眼疾手快,舉著刺刀衝上去,直刺對方的肚子。日軍疼得慘叫,伸手想抓二柱子的胳膊,二柱子用力拔出刺刀,又補了一刀,日軍再也沒了動靜。“俺又殺一個!”二柱子喊著,聲音裡滿是激動,卻也帶著一絲顫抖——這是他第一次在撤離中戰鬥,比之前的陣地戰更緊張。
陳硯握著步槍,在斷牆後指揮:“石剛,往左移,包抄鬼子的側翼!王銳,給機槍手遞彈鏈,彆斷了火力!”石剛聽到命令,帶著幾個偵察兵從土坡上滑下來,繞到日軍側麵,苗刀劈砍的聲音“哢嚓”作響,一個日軍的步槍被砍斷,緊接著就被刺穿了胸膛。
戰鬥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日軍的進攻漸漸沒了力氣。剩下的三十多個日軍想往後退,陳硯下令:“彆追!趕緊撤!防止有埋伏!”士兵們立刻收拾武器,石剛帶著偵察兵斷後,往傷員車隊的方向趕。林晚和李娟正蹲在路邊,給一個被流彈劃傷的偵察兵包紮,看到隊伍過來,趕緊收拾草藥包:“傷員不多,隻有三個輕傷,都處理好了!”
撤離隊伍繼續前進,晨霧漸漸散去,陽光照在凍土地上,泛起一層薄霜。陳硯走在隊伍後麵,時不時回頭望,確認日軍沒有再追上來。他摸了摸懷裡的地圖,上麵標注著師部指定的新防線——離這裡還有十裡地,隻要順利到達,就能暫時安全。
“副團長!周明軒有消息!”一個通訊兵跑過來,手裡拿著張紙條,“師部來電,說新防線已經準備好了,讓咱們儘快趕到,還說會派一個連來接應!”陳硯接過紙條,心裡鬆了口氣:“好!告訴大家,再堅持一會兒,接應的人快到了!”
士兵們聽到消息,腳步都輕快了些。二柱子走到陳硯身邊,手裡還攥著那個日軍水壺:“副團長,咱們以後還能回蘊藻浜嗎?”陳硯拍了拍他的肩膀:“會的!等咱們補充了兵力和彈藥,就回來把鬼子趕出去,到時候,咱們再給犧牲的弟兄們立塊碑,讓他們看看,咱們沒白守那麼久!”
中午的時候,接應的隊伍終於來了。一個川軍營長帶著一百人,扛著機槍,遠遠地就喊:“陳副團長!俺們來接應你們了!”陳硯走過去,和他握了握手:“多謝了!辛苦你們跑一趟!”川軍營長笑著說:“都是抗日兄弟,客氣啥!師部讓俺們護送你們到新防線,路上俺們來斷後!”
有了川軍的接應,撤離隊伍更安全了。林晚和李娟推著草藥車,跟川軍的衛生員交流著救治經驗;石剛和川軍的連長討論著之前的戰鬥,時不時比劃著戰術;二柱子則跟幾個川軍士兵互換紀念品,手裡多了個川軍的大刀掛件。
傍晚的時候,隊伍終於抵達了新防線。這裡是一片依山而建的戰壕,比蘊藻浜的陣地更堅固,沙袋堆得很高,機槍掩體隱蔽在土坡後麵,還有幾個防炮洞,能躲避日軍的炮火。師部的參謀早已在戰壕邊等候,看到陳硯過來,立刻迎上去:“陳副團長,孫軍長讓你到指揮部一趟,有新任務安排!”
陳硯點點頭,把隊伍交給石剛和王銳:“你們先安排弟兄們休息,整理物資,林大夫,辛苦你給弟兄們做個體檢,彆讓大家凍著、餓著。”林晚笑著點頭:“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大家的。”
陳硯跟著參謀往指揮部走,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回頭望了眼撤離來的隊伍,士兵們正圍著篝火,吃著熱乎的糙米飯,有的在擦槍,有的在聊天,臉上雖然帶著疲憊,卻沒了之前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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