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4日清晨，王小二攥著中正式步槍，指節泛白，槍托抵在肩窩上，卻總覺得沒握穩——這是他第一次真正上戰場，昨晚日軍夜襲時他躲在斷牆後沒敢露頭，現在想到等下要直麵鬼子，腿肚子忍不住發顫。
“彆慌，跟著俺，準沒事！”身邊的老兵拍了拍他的後背，老兵是貴州老鄉，打蘊藻浜時就跟著陳硯，臉上有一道刀疤，是跟日軍白刃戰時留下的。王小二點點頭，卻還是忍不住往高坡上望——陳硯正站在機槍巢旁，舉著望遠鏡觀察日軍陣地，軍帽簷壓得很低，看不清表情，卻透著股讓人安心的氣場。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刺耳的汽笛聲——是日軍的進攻信號。緊接著，“轟隆”一聲，炮彈落在離高坡不遠的地方，泥土和碎石像暴雨般濺起，砸在王小二身邊的斷牆上，他嚇得趕緊趴在地上，腦袋埋進瓦礫堆裡。
“炮彈覆蓋！進防炮洞！”陳硯的吼聲穿透硝煙。士兵們從隱蔽處鑽出來，往提前挖好的防炮洞跑。王小二跟著老兵，連滾帶爬鑽進防炮洞，洞裡擠滿了人，呼吸間全是汗味和泥土味，炮彈的轟鳴聲震得耳朵嗡嗡作響，有人雙手合十默念，有人緊緊攥著槍，沒人說話，卻都透著股緊張。
炮火持續了一刻鐘，才漸漸稀疏。陳硯第一個爬出防炮洞，眼前的景象讓他皺緊眉頭——西側的機槍巢有一個被炸毀，沙袋散落一地，還好昨晚提前轉移了機槍，沒造成損失。“快！修複工事！架機槍！”他的吼聲剛落，士兵們就從防炮洞裡鑽出來，有的扛沙袋，有的架機槍，王銳帶著後勤兵扛著彈藥箱跑過來，哪裡有缺口就往哪裡補。
還沒等工事完全修複，遠處就傳來了日軍的“萬歲”聲。王小二抬頭望去，隻見兩百多個日軍舉著三八大蓋，像潮水般往陣地衝來，陽光透過晨霧照在他們的鋼盔上，閃著冷光。“鬼子來了！準備打！”老兵喊著，把王小二拉到斷牆後，教他“等鬼子靠近到30米，瞄準胸口打！”
王小二趴在斷牆上，心臟跳得像要蹦出來，他盯著衝過來的日軍，手指扣在扳機上，卻遲遲不敢開槍。就在這時，身邊的機槍響了，是石剛帶著偵察連的弟兄，捷克式輕機槍噴出火舌，衝在最前麵的日軍應聲倒下。“開槍啊！彆愣著！”石剛的吼聲傳來，王小二咬咬牙，瞄準一個日軍的胸口，扣動了扳機——沒打中，子彈打在日軍腳邊的泥裡，濺起一片塵土。
日軍發現了他的位置，一顆子彈擦著他的耳朵飛過，打在後麵的斷牆上。王小二嚇得一縮頭，老兵趕緊把他拉下來：“彆慌！深呼吸，瞄準了再打！”陳硯也注意到了王小二的緊張，走過來蹲在他身邊，拿起他的槍，調整了一下準星：“看好了，缺口對準準星，再對準目標，呼吸平穩，扣扳機要輕。”
王小二按陳硯說的做，再次瞄準一個衝過來的日軍。這次，他深吸一口氣，手指輕輕扣下扳機——“砰”的一聲，日軍晃了晃，倒在地上。“打中了！俺打中鬼子了！”王小二興奮地喊起來，之前的緊張一下子消失了，他又連續開了幾槍，雖然隻再打中一個，卻越打越有底氣。
日軍的衝鋒被機槍和步槍壓製，卻沒退，反而更加瘋狂地往前衝。石剛見正麵壓力大，喊了一聲“跟俺衝！”，帶著五個苗族士兵舉著苗刀衝出去。石剛第一個撲向一個日軍，苗刀劈向對方的肩膀，日軍慘叫著倒在地上，苗族士兵們也跟著衝上去，苗刀的寒光在陣地上閃爍，日軍被近戰打得陣腳大亂。
四行倉庫裡的謝晉元看到黔軍苦戰，立刻派一個連從西側門衝出來，從日軍側翼發起進攻。“陳副團長，俺們來幫你！”謝晉元的副官喊著，士兵們舉著槍，對著日軍後背開槍，日軍腹背受敵，死傷越來越多，剩下的想往回撤，卻被黔軍和四行倉庫的士兵聯合追擊，又殲敵五十多人。
戰鬥結束時，太陽已經升得老高，晨霧散去，陣地上滿是日軍的屍體和武器。王小二坐在瓦礫堆上，手裡還握著槍，臉上沾著泥土，卻笑得合不攏嘴：“俺殺了兩個鬼子！俺也能殺鬼子了！”陳硯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樣的！以後繼續努力，爭取殺更多鬼子！”
林晚和醫護兵們也趕過來，開始救治傷員。一個黔軍士兵的胳膊被彈片劃傷，林晚快速用止血帶纏住，又撒上磺胺粉：“忍著點，很快就好。”四行倉庫的傷員也被抬過來，林晚一一處理，謝晉元站在一旁看著，眼裡滿是感激：“林大夫，真是多謝你，不然俺們的傷員不知道要多受多少罪。”
王銳開始清點戰果：“副團長，這次俺們殲滅日軍150人，繳獲三八大蓋80支、機槍2挺，俺們傷亡30人，其中重傷5人。”陳硯點點頭，對謝晉元說：“這次多虧了你們從側翼支援，不然俺們要多付出不少代價。”
謝晉元笑著搖頭：“說啥呢！你們守著西側，就是在幫俺們，這點支援算啥。對了，俺們倉庫裡還有些彈藥，雖然不多，也給你們送過來，咱們一起用。”他回頭對副官說：“去把那兩箱機槍彈搬過來，給陳副團長的弟兄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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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很快搬來兩箱機槍彈，謝晉元打開箱子：“這是之前百姓送進來的，俺們省著用，還剩這麼多，你們守陣地更需要。”陳硯沒推辭，讓王銳收下：“多謝謝團長，以後要是你們需要，俺們也一定支援。”
士兵們開始清理戰場，有的掩埋日軍屍體，有的收集武器，有的加固工事。王小二跟著老兵，把繳獲的三八大蓋扛到一起，嘴裡還哼著貴州山歌，調子簡單卻透著股勁。石剛則帶著偵察連，在陣地外圍設哨，防止日軍再次偷襲，苗刀在陽光下閃著光，像一道守護的屏障。
陳硯和謝晉元站在高坡上，望著遠處的日軍陣地。“鬼子肯定還會來，俺們得做好準備。”謝晉元說，手裡攥著陳硯送的苗刀刀鞘，“俺已經讓弟兄們在倉庫裡挖了地道，要是西側守不住，還能從地道撤到你們這邊。”
陳硯點點頭：“俺們也會在陣地後麵挖備用戰壕，再埋些土雷，保證不讓鬼子輕易突破。”他回頭望了望陣地上的士兵，王小二正跟著老兵擦槍，林晚在醫療點給傷員換藥，王銳在清點彈藥，每個人都在忙碌，卻沒人抱怨——這就是抗日的弟兄，為了家國，再苦再累也願意。
夕陽西下時，陣地上漸漸安靜下來。士兵們坐在瓦礫堆上，吃著糙米飯，有的聊剛才的戰鬥，有的說家鄉的事，有的給家裡寫家書。王小二把自己殺鬼子的事寫在家信裡，字歪歪扭扭，卻滿是驕傲：“娘，俺殺了兩個鬼子，俺沒給貴州丟臉，等打跑鬼子，俺就回家看你。”
陳硯走到林晚身邊，她正整理醫療包，臉上帶著疲憊，卻依舊笑著：“今天傷員不算多，大部分都是輕傷，用不了幾天就能歸隊。”陳硯遞過一塊壓縮餅乾：“吃點吧，忙了一天了。”林晚接過，掰了一半遞給陳硯：“一起吃，你也沒歇著。”
遠處的四行倉庫城頭，國旗在夕陽下格外鮮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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