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往合肥的山道上，晨霧還沒散儘，王銳勒住馬韁繩，抬手示意車隊停下。他眯著眼往前方的山口望——那裡是進入合肥的最後一道險關，名叫“鷹嘴崖”，山道窄得隻能過一輛馬車，兩側是陡峭的石壁，最容易設伏。
“阿木，你帶兩個弟兄去前麵看看，注意腳印和草木動靜。”王銳低聲吩咐，阿木立刻貓著腰鑽進路邊的樹林，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霧裡。這次護航，王銳心裡一直繃著弦——周世昌的電報裡特意提過，六安一帶常有日軍小股部隊遊蕩，專挑運輸隊下手，之前借糧時繞開的那夥鬼子，說不定還在附近。
沒等多久，阿木就跑了回來，臉上帶著急色：“王排長，前麵山口有鬼子！大概一百人，在路邊的草裡藏著，還架了兩挺輕機槍，對準山道！”
王銳心裡一沉，果然遇到了。他跳下馬，走到馬車旁，掀開蓋在上麵的茅草，露出裡麵用油布裹著的步槍箱和糧袋——這些是121師的命根子，絕不能丟。他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兩百名士兵，大多是二營的弟兄，還有五個苗族弟兄，咬了咬牙：“不能硬衝，按副師長說的來，繞路+伏擊，先把鬼子引開。”
他找旁邊看莊稼的老鄉打聽，果然有一條後山小路，能繞開鷹嘴崖，就是得多走十裡地，而且路麵窄，馬車難行。“難行也得走！”王銳拍板，讓護物資的士兵先把馬車往樹林裡藏，用樹枝蓋嚴實，然後挑選五十名精壯士兵，帶著阿木他們，往鷹嘴崖方向去——得讓鬼子以為他們要硬闖，把注意力吸引過來。
快到鷹嘴崖時，王銳讓士兵們故意在山道上弄出動靜，踢得石頭“咕嚕嚕”滾下山。藏在草裡的日軍果然有了反應，幾個人探出頭張望，機槍也調整了方向。王銳冷笑一聲，抬手扔出一顆手榴彈，“轟隆”一聲炸在山口，然後大喊：“衝啊！”士兵們舉著槍往前衝，卻在快到崖下時突然往兩側散開，鑽進樹林。
日軍被手榴彈炸懵了，又見中國軍隊“衝鋒”，立刻架起機槍掃射，子彈打得石壁火星四濺。等他們發現“衝鋒”的人沒了蹤影，剛要追，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喊殺聲——阿木帶著三個苗族弟兄，繞到日軍側後方的山坡上，往下扔石頭，還放了兩槍，故意暴露位置。
“八嘎！”日軍指揮官氣得大喊，以為被包圍了，趕緊分兵去追阿木他們。王銳在樹林裡看得清楚，等日軍分走一半人，立刻下令：“跟我上！把山口的鬼子解決掉！”
五十名士兵從樹林裡衝出來，手裡的步槍對準山口的日軍，手榴彈接二連三地扔過去。日軍本來就沒剩多少人，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機槍手剛要調轉槍口，就被一名士兵一槍放倒。剩下的日軍慌了神，往山道後麵跑，卻沒注意王銳早讓人在山道儘頭用石頭堵了路，跑出去沒幾步就撞了滿懷，被士兵們圍上去，要麼投降，要麼被殲滅。
另一邊，阿木他們把追來的日軍引到一處陡坡，苗族弟兄熟悉地形，在坡上扔了些鬆動的石頭，日軍踩得腳下一滑，滾下去好幾個。等日軍爬上來，阿木他們早就沒了蹤影，隻能罵罵咧咧地往回走，剛到山口，就被守在那裡的黔軍士兵逮了個正著。
王銳站在山口，看著地上的日軍屍體和俘虜，心裡鬆了口氣。他讓人清點戰果：殲滅日軍三十人，俘虜二十人，繳獲步槍二十支、子彈五百發，黔軍這邊隻有三個士兵受了輕傷——都是被流彈擦到的。“把俘虜綁好，武器收起來，趕緊去護物資！”王銳怕還有其他日軍，不敢多停留。
藏在樹林裡的車隊很快被找出來，趕車的老把式見鬼子被打跑了，也鬆了口氣，趕緊趕著馬車往小路走。阿木帶著苗族弟兄在前麵帶路，小路雖然窄，但好在平坦，馬車慢慢挪著，總算在中午時分繞出了山區，遠遠能看到合肥城郊的炊煙。
“前麵就是咱們的地盤了！”王銳指著遠處的營房，士兵們都歡呼起來。之前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有人開始哼起貴州的山歌，連趕車的老把式也跟著打拍子——這一路擔驚受怕，總算要到地方了。
傍晚時分，車隊抵達合肥營房。陳硯早就站在營門口等，看到馬車上的茅草和油布完好無損，心裡的石頭落了地。王銳跳下馬，快步走過去，立正敬禮：“副師長！俺把物資全帶回來了！路上遇著一股鬼子，按您教的‘繞路+伏擊’，沒讓他們傷著物資，弟兄們也沒大礙！”
陳硯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比平時重了些：“好樣的！沒白教你！這次不僅護了物資，還繳了鬼子的槍，長進不小。”他回頭對身邊的吳劍平說：“你看，王銳現在越來越能獨當一麵了，以後後勤和護送的事，交給你我都放心。”
吳劍平笑著點頭：“是啊，從之前管糧本的軍需官，到現在能帶隊打伏擊，這孩子是真長本事了。”
王銳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把繳獲的步槍和子彈清單遞過去：“這是從鬼子那繳的，二十支步槍，五百發子彈，都能給弟兄們用。”陳硯接過清單，看了一眼，對周明軒說：“把這些槍交給石剛，讓他給新兵們練練手，子彈歸到彈藥庫，統一分配。”
士兵們開始卸物資，打開油布，嶄新的漢陽造露出黑亮的槍身，糧袋裡的糙米散發著清香。林晚從醫療站過來，看到物資裡還有二十斤草藥，趕緊讓人搬去醫療站：“這些草藥正好能配成藥膏，治外傷管用得很，多謝王排長路上費心了。”
王銳擺擺手：“都是應該的，林大夫您能用得上就好。”他看著士兵們興奮地搬運物資，心裡也暖烘烘的——之前在南京突圍時，他從沒敢想，自己能帶著弟兄們打退鬼子，還把這麼重要的物資安全帶回來。
陳硯走到他身邊，望著庫房裡堆得越來越高的物資，輕聲說：“以後這樣的事還會有很多，你得越來越強，才能護住弟兄們，護住咱們的家。”王銳重重點頭：“俺記住了！以後不管去哪，不管遇著多少鬼子，俺都保證把物資和弟兄們全帶回來！”
夕陽灑在營房上，把士兵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王銳看著眼前的景象，突然覺得，之前吃的苦、受的累都值了——有了這些槍和糧，121師就能越來越強，就能打更多鬼子，就能早點把鬼子趕出中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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