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八年，冬，京師，紫禁城，乾清宮。
暖閣內，燭火搖曳。朱嘯端坐禦案後，熔金般的眸子凝視著手中兩份截然不同的奏報。一份是野狐嶺大捷的詳細戰報！字字鏗鏘！血火交織！另一份則是八百裡加急來自皮島毛文龍與遼西吳三桂的聯名報捷奏章！
“臣毛文龍吳三桂）頓首叩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等奉天討逆！趁建奴新敗！沈陽空虛！率皮島水師精銳！遼西關寧鐵騎一部！奇襲沈陽！”
“血戰半日！破城而入！斬留守十五貝勒多鐸！俘獲女真貴族三百餘口！繳獲金銀財寶！綾羅綢緞！古玩字畫無數！焚毀偽汗王宮！偽宗廟！儘毀建奴龍庭！”
“然皇太極殘部回援甚速！距城三十裡！臣等慮及孤軍深入！恐遭反噬！故未竟全功！攜戰利品！俘虜！及多鐸屍首！撤返皮島！實乃憾事！然沈陽已成焦土！建奴根基已毀！元氣儘喪！此乃前所未有之大捷！臣等恭賀陛下！天威浩蕩！建奴覆滅在即！”
“啪！”朱嘯猛地將奏章拍在禦案上！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暖閣內瞬間死寂！落針可聞！
“好！好一個毛文龍！好一個吳三桂！”朱嘯聲音低沉，如同冰麵下的暗流！熔金火焰在眼中無聲跳躍！帶著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有狂喜！有震怒！有讚賞！更有一絲冰冷的殺意！
“破沈陽！斬多鐸！焚龍庭！俘貴族！毀根基！此乃潑天大功！足以彪炳史冊！揚我大明國威！震懾四夷宵小！”
“然！”
“吳三桂！身為遼西將門！朝廷命官！竟敢私自調兵！擅離防區！違抗朕‘固守寧錦’之嚴旨！此乃藐視君上！目無軍法！形同謀逆！”
“毛文龍！雖孤懸海外！然亦為朝廷節製！奇襲沈陽！雖功勳卓著！然事先未請聖旨！事後方行奏報！此乃僭越！跋扈！置朝廷法度於何地？！”
朱嘯緩緩起身，負手踱步。熔金般的眸子掃過下方垂手肅立、大氣不敢出的內閣首輔袁可立、次輔李邦華、兵部尚書王在晉等人。
“此二人功蓋世！過滔天！”朱嘯聲音陡然轉厲！“若隻賞其功！不罰其過！則軍法何在？朝廷威嚴何在？日後邊鎮將領皆可效仿！擁兵自重！擅啟邊釁！視朕的旨意如無物！此乃取亂之道！禍國之源！”
“若隻罰其過！不賞其功！則寒了前線將士浴血奮戰之心！冷了天下臣民報國殺敵之誌！更恐逼反毛、吳二人！使其心懷怨望！甚至投敵叛國！此亦非社稷之福！”
“陛下聖明！”袁可立踏前一步，聲音沉穩，“毛文龍、吳三桂奇襲沈陽！破城斬將！焚毀龍庭！此功確係驚天動地！然其擅自行事！違抗聖旨！亦罪不容赦！臣以為當功過相抵！既不重賞！亦不嚴懲！申飭一番！令其戴罪立功！以觀後效！”
“臣附議！”李邦華接口道，“此二人皆桀驁難馴！然其勇略膽識！確為國之乾城！尤其毛文龍孤懸皮島！牽製建奴多年！吳三桂少年英才！勇冠三軍！若處置過嚴恐適得其反！不若陛下施以天恩！小懲大誡！使其感恩戴德！日後必效死以報！”
“小懲大誡？”朱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此等滔天大功！滔天大過！豈是小懲大誡所能平衡？！”
他猛地轉身！目光如電！
“傳旨！”
“一、皮島總兵毛文龍！遼西遊擊將軍吳三桂！奇襲沈陽！破城斬將！焚毀偽汗王宮！俘獲甚眾！揚我國威！震懾建奴！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特賜賞！”
“毛文龍晉封‘平遼侯’！不賜丹書鐵券！賞…禦賜金幣百枚！銀元五萬枚！禦酒百壇！蘇杭綢緞萬匹！”
“吳三桂擢升遼西副總兵！授‘昭勇將軍’銜！賞禦賜金幣百枚！銀元三萬枚！禦製寶刀一柄！”
“所部有功將士！皆厚加賞賜！陣亡者加倍撫恤！由兵部會同皇家商會核實功績！發放賞銀！”
“二、吳三桂！身為朝廷命官！竟敢私自調兵！擅離防區！違抗聖旨！藐視軍法！罪不容赦！”
“著即革去遼西副總兵職！降為參將！仍留任遼西！戴罪立功！罰俸三年！所賞金幣銀元儘數充作遼西新軍撫恤！禦製寶刀收回！”
“另著其親筆上‘請罪折’！深刻反省！若再敢擅權妄為！定斬不赦！”
“三、毛文龍！雖孤懸海外！然奇襲沈陽！亦未請聖旨！事後奏報！此乃跋扈之舉！罰俸一年！所賞金幣銀元減半！以示薄懲！”
“四、遼西總兵祖大壽！雖恪守聖命！未隨毛、吳擅動兵馬！然身為遼西主將！對吳三桂私自調兵竟毫不知情？或知情不報？！此…乃失察之罪！罰俸半年！申飭！令其嚴加管束部將！再有差池兩罪並罰！”
“此旨明發天下！登於《大明日報》！昭告朝野！使天下將士皆知！”
“功必賞！過必罰！軍法如山！朝廷威嚴不容褻瀆！”
“然朕亦賞罰分明！不掩其功！不縱其過！凡有功於國者朕絕不吝嗇！凡有過於國者朕亦絕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