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福安…”方正化的聲音不高，甚至帶著點南方口音的柔和，卻如同毒蛇吐信，鑽進周福安瀕臨崩潰的神經裡，“咱家是個沒耐心的人。陛下的口諭是‘撬開你的嘴’，沒說留你一條爛命到天亮。疼，你也受過了。現在，說點雜家想聽的？誰指使你？如何聯絡？密謀多久？同夥藏於何處？”
“殺…殺了我…”周福安嘶啞地呻吟，眼神渙散。
“殺你？”方正化輕笑一聲，那笑聲在寂靜的刑室裡格外瘮人，“死是最容易的解脫。陛下的意思，是要你‘生受著’。雜家這裡，有的是讓你後悔生出來的新鮮玩意兒。小順子——”
一名麵色蒼白、眼神同樣陰鷙的小太監立刻端上一個托盤，上麵放著幾根細長的鋼針和一罐黏稠漆黑的藥膏。
“認識這個嗎？這叫‘尋魂針’。紮進你的指縫、腳心，再把這‘百日潰’塗上去…嘖嘖，那滋味…會讓你覺得現在這點疼，簡直是神仙般的享受。它能讓你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像被螞蟻啃咬，骨頭縫裡都像插著燒紅的鐵釺…想死死不了，想暈暈不成，足足百日，流膿潰爛，眼睜睜看著自己爛成一灘臭泥…”
方正化一邊慢悠悠地說著，一邊拿起一根鋼針，在油燈的火苗上緩緩灼燒，直到針尖變得通紅。那細微的滋滋聲和針尖閃爍的紅光，成為壓垮周福安精神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說！我說！！”周福安發出淒厲不似人聲的哀嚎，涕淚橫流，“是…是蘇州的‘留園’！是許老太爺…不，是許景春！是他！是他和幾個斷了海路生意的鹽商、絲商…還有…還有連上了白蓮教的‘無生老母堂’的人…那毒甲…是…是南邊‘藥王穀’一個叛徒配的…進宮引路的王公公…是拿了他們五萬兩銀子和威脅他家人才…”
在極致的恐懼和無法想象的痛苦威脅麵前，周福安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將幕後主使、聯絡方式、關鍵人物一一供述。他不僅供出了蘇州許家為首的江南豪商聯盟“盈豐會”的部分核心成員，還牽扯出了京城兩個與江南有密切利益往來的中級官員雖非核心主謀，但涉嫌提供便利和情報），以及白蓮教聖女素月被“邀請”北上的部分緣由！
一名書吏飛快地記錄著。方正化仔細聽著，麵上依舊毫無波瀾，心中卻已掀起滔天巨浪。這案子，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當周福安徹底癱軟，口齒不清，隻剩下無意義的呻吟時，方正化揮了揮手。小太監收起了刑具。
“給他處理下傷口，彆讓他輕易死了。這個人，還有他供出來的人名、地點，都是重要的線頭。”方正化起身，整理了一下蟒袍的袖口，對心腹手下冷聲道：“立刻封存口供。你親自帶一隊最得力的人手，晝夜兼程，將這份名單密送王公公。記住，必須親手交到王公公手裡！沿途若遇阻攔或窺探，格殺勿論！”
“是！老祖宗！”心腹太監領命，將記錄口供的密匣仔細貼身藏好，帶著幾名氣息陰冷的好手，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方正化獨自站在血腥味彌漫的刑室裡，望著窗外南苑獵場的方向。月光灑落，映在他深紫色的蟒袍上，顯得無比陰森。
“留園…許景春…盈豐會…白蓮教…嗬嗬…”他低聲喃喃，臉上露出一絲極其冰冷的笑意。“看來，東南的天，也該動一動了。陛下…怕是要大開殺戒了…”
乾清宮內，方正化跪地稟報："陛下，那毒針淬的是苗疆"七日斷魂散"，刺客口中的毒囊與上月揚州白蓮教案查獲的如出一轍。其餘的周福安已經全部招供"
"白蓮教？盈豐會"朱嘯冷笑，"朕還沒找他們算賬，他們倒自己送上門來了，還有江南富紳看來清洗的不夠"
這時，張皇後牽著太子朱慈熠進來，擔憂道："陛下，臣妾聽說..."
"沒事兒，"朱嘯一把抱起兒子，"幾個跳梁小醜，還能翻得了天？"
小太子眨著大眼睛："父皇，什麼是白蓮教呀？"
"就是一幫不想讓老百姓過好日子的壞蛋。"朱嘯捏捏兒子臉蛋，"等熠兒長大了，幫父皇把他們統統抓起來好不好？"
"好！"小家夥揮舞著拳頭，"兒臣要用父皇賜的小火銃打壞蛋！"
朱嘯大笑，對方正化說："傳朕旨意，全城戒嚴，龍鱗衛徹查所有江南來的商隊！"
秀女住所內，素月心神不寧。她沒想到教中行動如此迅速，更沒想到皇帝反應如此果斷。
"素月姑娘，陛下有請。"門外突然傳來太監的聲音。
素月心頭一緊，暗握袖中短刃。來到偏殿，卻見朱嘯正在擺弄一件奇怪的金屬器械。
"來得正好，幫朕扶著這個。"朱嘯頭也不抬地說。
素月愣住，下意識上前扶住鐵管。朱嘯一邊擰螺絲一邊說："聽說你今天救駕有功？想要什麼賞賜？"
"民女...不敢。"
"嗬，"朱嘯抬頭看她，目光如電，"白蓮教聖女什麼時候這麼謙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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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月臉色驟變，袖中短刃滑出半截。
"彆緊張，"朱嘯擺手，"朕要想殺你，你還能站在這兒？說說吧，為什麼叛教？"
素月咬唇："他們...他們要炸孝陵。"三日後子時，趁陛下祭祖時動手。"
"什麼？！"朱嘯猛地起身，眼中金光暴漲，龍袍無風自動，"好個白蓮教！動朕可以，動祖陵，找死！"
王承恩連忙上前："陛下息怒，老這就去調集龍鱗衛..."
"慢！"朱嘯突然冷笑，"他們既然想玩，朕就陪他們玩玩。傳朕旨意，三日後大張旗鼓祭祖，孝陵衛增加三倍守軍。"
曹變蛟撓頭道："陛下，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他們咱們有準備嗎？"
"就是要讓他們知道。"朱嘯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蕭靜山那個老狐狸，不多給點餌，怎麼會上鉤？"
次日深夜，孝陵地宮深處。
孫元化帶著天工院匠人正在緊張布置。"陛下，這是最新研製的"地聽儀"，地下三十丈內的動靜都能探到。"
朱嘯撫摸著青銅製造的儀器，隻見上麵布滿精密齒輪和磁針："好！有了這個，白蓮教就是挖地三尺也逃不過朕的眼睛！"
"還有這個，"孫元化又指向一排瓷罐，"迷煙陣，觸發後三息之內就能充滿整個地宮。麻醉弩也是新式的，連發十矢，中者立倒。"
曹變蛟拿起一把弩箭掂量："好東西！比末將的板斧輕巧多了。"
"輕巧？"朱嘯笑道，"等你看到它的威力就不這麼說了。隱龍衛都就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