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眾誌成城
第1章江防初築
1.永豐分兵
天坑穀的硝煙尚未散儘,晨霧裹著贛江的水汽漫進永豐臨時營寨時,我正蹲在傷兵帳外磨劍。青鋒劍的刃口在細磨石上蹭出細碎火花,劍鞘上白硯繡的平安符被夜露浸得發潮,針腳裡還沾著幾星昨日的血漬。帳內飄出阿黎調製草藥的清苦氣息,混著傷兵壓抑的痛哼,讓這初夏的清晨多了幾分沉鬱。自天坑戰後與文天祥合兵整編操練,不知不覺已到1276年7月中旬,經眾將商議,定於26日誓師分兵出擊——我所領的27個大隊共一萬六千餘人,需在9月中旬趕赴汀州與主力會師。
“劉雲兄弟,文大人請你去主帳議事。”親衛小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手裡捧著一套疊得齊整的玄色勁裝,肩甲上還留著元軍馬刀劈過的淺痕。我起身擦淨劍上的水漬,將劍歸鞘時,指腹不經意蹭過鞘上的“忠”字繡紋——這是白硯昨日連夜趕繡的,她當時紅著臉說“劍隨人走,平安符能護你周全”,語氣裡藏著掩不住的關切。
主帳內的燭火仍亮著,文天祥背對著帳門站在案前,手裡攥著一張信紙,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案上攤著一張虔州輿圖,章貢兩江交彙的位置被紅筆圈了三道,旁邊放著半塊啃剩的麥餅,早已涼透。劉鐵與幾名將領圍在案邊低聲商議,見我進來,都下意識地收了聲。
“劉雲,你來的正好。”文天祥轉過身,眼底帶著血絲,將信紙遞了過來,“這是歐陽氏的信,孩子們總問我何時能回家。”我接過信紙,指尖觸到紙頁上未乾的淚痕,上麵的字跡娟秀卻帶著顫抖:“城破之後,攜兒避於鄉野,夜聞馬蹄聲便心驚。兒念父,常撫你舊袍落淚,盼君早日歸,護我母子周全。”寥寥數語,道儘了亂世中家人的牽掛。
帳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帳簾被掀開時,一道錦袍身影走了進來。元璟手裡搖著一把折扇,臉上掛著溫和的笑,目光掃過輿圖時,卻在兩江交彙點飛快頓了頓,隨即又恢複如常。“文丞相,聽聞諸位在商議分兵之事,璟不才,願在此效力,為大宋複國儘一份綿薄之力。”他說著,視線轉向我,語氣帶著刻意的親近,“這位便是在天坑穀大破元軍的劉雲兄弟吧?果然是年少有為,名不虛傳。”
我沒有接話,將信紙遞還給文天祥,轉而指向輿圖:“文大人,依我之見,分兵需兼顧攻防,不可顧此失彼。您可率八個特戰大隊走水路往廈門,沿途既能鋤奸擴軍,又能避開元軍騎兵鋒芒,還可聯絡沿海義軍;白硯領一隊前往丞相老家廬陵,護送歐陽氏與孩子們去汀州——汀州民風彪悍,易守難攻,是暫避鋒芒的好去處;剩下的二十七個大隊,我計劃分三路部署。”
“哦?劉雲兄弟有何妙計?”元璟湊到輿圖前,折扇指向贛北方向,語氣帶著幾分試探,“贛北多平原,元軍騎兵來去自如,若派隊伍去那裡,怕是不易行軍。”我抬眼看向他,故意提高聲音:“正因為贛北平原多,才需派九隊去撫州一帶——用遊擊戰術襲擾元軍補給線,讓他們不敢全力南下;另一路九隊往峽江、宜春方向,沿井岡山建立防線,依托山林打伏擊,牽製元軍西進;我帶最後九隊,走龍犧山脈往汀州,沿途鋤奸剿匪,順便建立屯兵屯糧基地——元軍騎兵在山林裡施展不開,咱們正好以己之長攻彼之短。”
文天祥聽完,頷首讚同,拿起筆在輿圖上標注路線:“此計甚妙。隻是你那一路多是山路,需多加小心。”他頓了頓,突然鋪開宣紙,研墨時手腕微微顫抖,提筆寫下“嗚呼!予之及於死者,不知其幾矣”,筆墨隨著心緒漸顯銳氣,“昨日夜巡,見傷兵斷肢裹創仍念家國,我才醒悟,亂世之中需辨忠奸,若不能守正祛邪,何談複國大業?”話音未落,案上的燭火突然跳了一下,光暈在宣紙上暈開,竟隱隱浮現出金色紋路——文天祥的文道,已然進階至化意境巔峰。
帳外傳來一陣喧嘩,王婉婉掀簾進來,手裡拿著一份名冊:“文大人,淩波姑娘送來吳浚大人的信。”她話音剛落,一名身著青衫的女子跟著走進來,正是淩波。她垂著眼簾,將信遞到文天祥麵前,手指卻在袖中悄悄攥緊了一塊玉佩——那玉佩的紋路,與我此前見過的元軍將領配飾一模一樣,絕非尋常之物。
文天祥展開信紙,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信上的字跡潦草,卻字字刺眼:“元軍勢大,不如歸降,可保一城百姓平安……”他猛地將信紙揉成團,擲在地上,厲聲喝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文天祥此生,隻知抗元,不知降敵!”
“丞相息怒!”劉鐵單膝跪地,拳頭砸在地上發出沉悶聲響,“末將願隨丞相殺賊,若有二心,天誅地滅!”帳內將領紛紛附和,聲音震得帳頂落塵。淩波站在角落,悄悄抬眼掃過元璟,兩人交換了一個隱晦的眼神,被我看在眼裡,卻並未點破。我走到帳外,拔出青鋒劍,對著營前的三塊廢鐵揮劍劈去——“唰唰唰”三聲脆響,廢鐵應聲斷裂,斷麵平整如鏡,劍風裹挾著殺意,驚得周圍親兵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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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身手!”元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拍著手走近,目光落在我的劍上,語氣帶著幾分刻意的恭維,“劉雲兄弟這劍法,怕是能劈開元軍的熟鐵甲了。他日若能複國,我必向新君舉薦,封你為將。”我收劍入鞘,淡淡回應:“為國效力,不求封賞。倒是元璟公子,若真有心複國,不如隨我去山林裡曆練曆練,看看百姓流離失所之苦,也好知複國不易。”元璟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連忙擺手:“我乃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怕是幫不上忙,還是留在營中為諸位打理文書,儘些微薄之力吧。”
這時,白硯提著藥籃走來,見我劈斷廢鐵,眼睛亮了亮,快步上前:“你現在的刀,真能劈元軍的熟鐵甲了?”她遞過一包用布包好的草藥,“阿黎說這草藥敷在傷口上能快速止血,你路上帶著,以備不時之需。”我接過草藥,指尖不經意觸到她的手,她慌忙收回,耳尖泛起紅暈,轉身錯開了視線。王婉婉走過來,手裡拿著傷員名單:“剛才清點傷兵,有十幾個傷口感染了,阿黎說需要重新清創,不然恐有性命之憂。”
我跟著她們去了傷兵帳,阿黎正蹲在一名傷兵身邊,用銀針刺破傷口,排出黑紅色的膿血。見我進來,她抬頭遞過一把匕首:“用開水燙過了,幫我把腐肉割掉,動作快些,彆讓他多受疼。”我接過匕首,想起現代的傷口清創法,便讓白硯燒開水,王婉婉準備乾淨的布條和草藥,一邊給傷兵清創,一邊叮囑:“傷口要徹底清理乾淨,再敷上草藥,不然還會感染發炎。”
元璟也跟著進來,手裡提著一個食盒,挨個給傷兵遞糕點,語氣帶著刻意的溫和:“諸位兄弟辛苦了,這點心意,還請收下。”他走到一名斷腿的傷兵麵前,故作關切地問:“兄弟是哪個大隊的?你們這一路過來,損失了多少人?”那傷兵剛要開口,我突然插話:“元璟公子,傷兵需要靜養,兵力部署乃是軍機,這些事晚點再議吧。”元璟愣了一下,隨即笑著點頭:“是我考慮不周,劉雲兄弟提醒的是,不打擾諸位療傷了。”
待元璟離開,阿黎湊到我身邊,壓低聲音:“此人眼神不正,行事太過刻意,你多留意些,免得他暗中搞鬼。”她從藥籃裡拿出一個小巧的瓷瓶,塞到我手裡,“這裡麵是解毒藥粉,元軍慣用毒劑,你帶著,說不定能派上用場。”我接過瓷瓶,發現瓶身上刻著一個“吳”字——這是她父親吳郎中的藥瓶,想來是她精心調製的解毒劑。白硯幫我把藥粉收進懷裡,輕聲說:“路上小心,我在汀州等你,彆讓我擔心。”
第二日清晨,分兵的隊伍陸續出發。文天祥率部走水路,船帆在贛江上展開,像一片白色的雲,漸漸消失在遠方。白硯護著歐陽氏的馬車,臨行前回頭望了我一眼,手裡攥著一個新繡的平安符,眼神裡滿是不舍。我站在山坡上,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轉身對身後的九隊特戰隊員說:“兄弟們,咱們走山路,目標汀州!途中若遇奸賊匪寇,儘可除之,若有願抗元者,也可納入麾下——咱們不僅要趕路,更要為後續會師積攢力量!”隊員們齊聲應和,聲音在山穀間回蕩,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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