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時賞沒理他,指著糧倉的牆角:“那裡的草垛沒燒著,怎麼也有煙?”眾人望去,果然見牆角的草垛明明是乾的,卻冒著股淡煙,像有人在底下燒什麼。
陳鐵跑過去一腳踹開草垛,裡麵露出個小洞,洞裡的硫磺粉正燃著,旁邊還壓著張紙條。“劉大人,您看!”他撿起紙條,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寫著“午時三刻,北門見”。
“是周平的筆跡。”白硯不知什麼時候來了,手裡拿著本賬冊,“這是他上個月報的軍需賬,字跡一模一樣。”她把賬冊遞過來,紙頁上的“周平”二字,跟紙條上的筆畫重合得絲毫不差。
周平的臉瞬間沒了血色,腿一軟跪在地上:“不是我!是吳通判逼我的!他說……他說不照做就殺我全家!”他往地上磕著頭,額角撞在石板上“咚咚”響,“今早的信號鏡,也是他讓人放的!”
遠處的北門突然傳來銅鑼聲,急促得像雨點。老周臉色一變:“是城門的示警鑼!”
我們趕到北門時,城門洞的木栓已經斷了,斷口處留著整齊的刀痕——是被人用斧頭劈開的。守在機關旁的特戰隊員倒在地上,脖子上有淡淡的針孔,阿黎探了探他們的鼻息,搖了搖頭:“是‘迷魂針’,跟上次林秀才用的一樣。”
城外的護城河邊,那漁夫打扮的人正往船上跑,船上的狼頭旗在風裡招展,遠處的江麵上,隱約能看見李恒船隊的帆影。“追!”我拔出青峰劍,劍氣劈斷旁邊的旗杆,“彆讓他把消息傳出去!”
特戰隊員們立刻跳上漁船,木槳劃得水麵“嘩嘩”響。陳鐵扛起礦鋤往上遊跑:“俺去截他的退路!”礦兵們跟著他往河灣方向衝,鐵環的響聲在晨霧裡傳得老遠。
周平癱在城門洞裡,看著斷裂的木栓直哆嗦:“他……他說隻要打開城門,元軍就會保我做贛州知府……”趙時賞的拐杖狠狠砸在他背上:“糊塗東西!元軍占了城,第一個殺的就是你這種叛徒!”
我望著江麵上遠去的漁船,突然明白吳浚的真正計劃——他根本不是要今早開城門,而是故意露破綻,讓我們以為他要開北門,實則是想趁機把“北門守將通敵”的消息傳給李恒,好讓元軍相信贛州城防已亂。
“他在等李恒攻城。”我握緊青峰劍,劍身在日頭下泛著冷光,“等我們跟元軍打得兩敗俱傷,他再出來收拾殘局。”
白硯突然指著城牆上的“宋”字旗:“旗繩斷了!”眾人抬頭,果然見旗繩不知被什麼割斷了,旗子正緩緩往下落,像隻折了翼的鳥。
“是信號!”趙時賞的咳嗽聲突然停了,“他在告訴李恒,我們發現了北門的事,讓元軍改從彆處進攻!”
城樓下的護城河裡,特戰隊員們正跟漁夫纏鬥,刀光在水麵上劃出亮痕。陳鐵的礦兵們從河灣包抄過來,礦鋤掄得像風車,把漁船圍在了中間。那漁夫見勢不妙,突然往水裡扔了個陶罐,“轟隆”一聲,黑煙立刻彌漫開來——是阿黎說的毒煙。
“捂住口鼻!”我朝著城下喊,阿黎已經解開藥箱,往城下扔了幾個解毒煙的陶罐,薄荷的清香很快壓過了刺鼻味。等煙散了,漁船已經空了,水麵上飄著個破鬥笠,裡麵藏著塊令牌,刻著“元軍先鋒營”。
“讓他跑了。”老周從船上跳下來,手裡攥著半截狼頭旗,“但這令牌,足夠證明吳浚和元軍勾結了。”
趙時賞看著令牌,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得腰都彎了。阿黎趕緊給他紮針,銀針在他虎口處輕輕一點,他才喘勻了氣:“傳我命令,全城搜捕吳浚!彆讓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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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們的腳步聲很快傳遍街巷,喊殺聲漸漸被“搜捕吳浚”的吆喝取代。我站在北門的城樓上,望著贛州城裡錯落的屋頂,突然覺得這城像個巨大的棋盤,我們是棋子,吳浚是棋手,而遠處的李恒,正握著吃子的手,等著下一步棋。
日頭爬到頭頂時,搜捕的士兵回來了,個個垂頭喪氣。“大人,吳浚府衙是空的,後院有個暗道,通往後山。”周平被押著過來,臉上多了道血痕,“他……他早跑了!”
陳鐵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俺們礦兵守住後山,他插翅也難飛!”他身後的礦兵們舉起礦鋤,鐵環的響聲震得城磚都在顫。
我望著後山的方向,那裡的樹林鬱鬱蔥蔥,像片綠色的海。吳浚跑了,但他留下的破綻像串珠子,被我們攥在手裡——木牌、腰帶、信號鏡、令牌……足夠讓城裡的百姓看清他的真麵目了。
“不追了。”我突然笑了,往州學的方向走去,“他跑了,才說明他慌了。”趙時賞跟上來,咳嗽聲裡帶著點笑意:“你是說,他下一步會更急著動手?”
“急則生亂。”我摸了摸腰間的青峰劍,劍穗的紅綢在風裡飄得很歡,“咱們等著就是。”
城樓下,白硯正指揮士兵修補城門的木栓,新換的麻繩纏得緊緊的,上麵還掛著個鈴鐺,一動就響。阿黎在給受傷的特戰隊員換藥,藥香混著陽光的味道,暖烘烘的。陳鐵領著礦兵往糧倉去,說是要幫著“清點糧食”,實則是去盯著那裡的守軍,鐵環的響聲在巷子裡繞著圈,像首踏實的歌。
我望著西角樓的方向,那裡的硝煙已經散了,隻有薄荷的清香還在磚縫裡打著轉。遠處的江麵上,李恒的船隊像個黑點,一動也不動,像是在琢磨著什麼。
這盤棋,才剛到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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