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瞿塘奇襲
一)暗渠蟄伏,鐵索窺機
“破虜號”的船帆剛掠過白帝城的飛簷瞿塘峽的紅岩就如刀削斧劈的城牆壓了過來。劉雲伏在船頭的箭垛後望著江麵上橫亙的七道鐵索——元軍去年冬天架設的攔江鎖碗口粗的鐵鏈從赤甲山鷹嘴崖直牽白鹽山的白虎灘鏈上每隔三丈懸著個生鐵鑄的“元”字鐵球球身裹著層暗紅的鏽那是去年被擊沉的宋軍戰船留下的血痕。
“鄭虎的斥候營在暗渠裡憋了五天了”李白硯展開浸透桐油的水道圖圖上用朱砂標著的暗渠入口像道傷疤藏在遲穀河下遊的蘆葦蕩裡“昨天傳書說水寨的元軍換防了新來的是汪良臣的‘黑風衛’個個背著三眼神銃夜裡輪班時愛在火藥庫附近烤火再過一個時辰就是換班的空檔期錯過這次就得等天亮”
吳燕殊的金環大蛇盤在船尾的桅杆上蛇信子對著江麵吞吐鱗甲在江風裡泛著冷光。“它們說鐵鏈下有三層尖木陣”她指尖點向鐵索中段的漩渦那裡的水流打著詭異的逆時針轉“最底下那層是掏空的楠木裡麵灌了鉛船底一碰就會被紮穿去年我們有七艘船折在這兒。更要命的是寅時三刻會漲潮那時尖木會再升高三尺”
雷芸正用阿黎熬的藥汁給孩子們搓手那些從溶洞救出來的娃凍得手指發僵藥汁裡摻了薑汁搓在皮膚上發燙。“我帶三十個斥候走暗渠”她突然攥緊手裡的短刀刀鞘上的銅環撞出輕響“鄭虎說水寨的了望塔建在石龜背上塔底有個暗門能直通火藥庫的通風口但暗門的機關每半個時辰會自動鎖死我們必須在寅時前摸到那裡”
船行至蘆葦蕩邊緣時阿黎突然從藥簍裡掏出個油紙包裡麵是烤得焦黃的麥餅還冒著熱氣。“這是用天坑的泉水和的麵”她把餅塞進劉雲懷裡指尖觸到他甲胄下的箭傷繃帶已經被汗浸得發潮“暗渠裡黑你把餅揣懷裡餓了就啃兩口彆點火把。對了這包七葉一枝花裡帶著黑風衛的銃彈有毒”
暗渠入口僅容兩人側身通過岩壁上滲著水珠火把的光映得石縫裡的苔蘚如翡翠般發亮。鄭虎的士兵舉著塗了豬油的火把在渠內接應火苗舔著岩壁照出上麵密密麻麻的刻痕——“景炎三年張”“祥興元年李”都是當年義士留下的姓名筆畫裡還嵌著未褪儘的血色。
“前麵就是水寨的地基了”鄭虎的聲音壓得像塊石頭他左臂的夾板上纏著新布血從布裡滲出來在地上滴成串小紅點“黑風衛的巡邏隊剛過去還有一刻鐘就會折返我們得在他們回來前摸到了望塔。剛才抓的俘虜說他們的千戶愛在塔上喝老酒這會兒說不定正醉著”
二)火銃破寨,鐵鎖斷江
水寨的閘門在暗渠儘頭的石縫後露出道縫鄭虎的刀正貼著守衛的後頸。那守衛背著三眼神銃嘴裡叼著根煙杆煙鍋裡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滅甲胄上的“黑風衛”三個字被汗浸得發亮。“火藥庫的鑰匙在哪”鄭虎的刀刃已經劃破對方的油皮血珠順著脖頸往下淌滴在他握著煙杆的手上。
守衛剛要轉頭就被條小青蛇纏住了嘴。吳燕殊吹了聲短促的哨音渠頂的石縫裡突然竄出上百條蛇青的纏手腕金的繞脖頸花的直鑽甲胄縫隙瞬間將巡邏隊的二十個元軍拖倒在地。劉雲趁機帶人鑽出石縫斷水劍劈開了望塔的鐵鎖時正撞見個元軍舉著火折子往銃裡填火藥——劍光閃過火折子落地在乾燥的木屑堆裡滾出丈許燎起片火星。
“往通風口扔火藥包”雷芸的吼聲剛落十幾個油紙包就順著了望塔的縫隙塞了進去。片刻後水寨深處傳來悶響不是炸雷般的轟鳴而是像有無數根柴火在密閉的罐子裡爆裂緊接著濃煙就從各個縫隙裡冒出來帶著股刺鼻的硝石味。
“砍鐵鏈用元軍的火銃”劉雲指著寨牆邊的三眼神銃那些剛從元軍手裡奪來的家夥還在發燙銃口冒著青煙。士兵們扛起銃對著鐵鏈的連接處扣動扳機鉛彈撞在鐵環上發出沉悶的“鐺鐺”聲火星濺在潮濕的江麵上瞬間熄滅。
白鹽山的炮台突然開火炮彈擦著“破虜號”的桅杆飛過在江麵炸起的水柱如白色巨牆將船身裹在中央。鄭虎搶過一把火銃用牙咬開鉛彈的紙包把火藥全倒進去“當年我爹就是被這鐵鏈困在江心眼睜睜看著炮火把船炸成碎片他臨死前把我藏在貨艙的夾層裡讓我記住這鐵鏈的樣子”他扣動扳機的瞬間左臂的夾板突然崩裂血順著傷口濺在銃身上“今天老子非要給它開個窟窿不可”
金環大蛇突然從江裡竄出龐大的身軀如巨蟒纏樹般繞住最粗的那根鐵鏈。蛇鱗與鐵環摩擦的聲響刺耳欲聾隻見它猛地發力鐵鏈的連接處突然發出“哢嚓”的脆響——不是鐵環斷裂而是固定鐵鏈的石樁被連根拔起帶著半壁崖土墜入江中激起的浪頭差點掀翻了望塔。
“是暗渠的水”李白硯突然指著鐵鏈下的漩渦那裡的水流比剛才急了數倍卷著斷木和碎石撞向鐵索“藥仙的暗渠連著白虎灘的地下水脈大蛇是在借水力衝鐵鏈。但寅時快到了潮水一漲尖木就會上來我們的船就沒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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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七根鐵鏈的連接處被鉛彈打斷時下遊突然傳來號角聲。劉雲回頭望去隻見白帝城的援軍正順流而來二十艘戰船的帆上都畫著紅色的蛇形紋——那是吳燕殊讓藥農連夜繡的說是能讓蛇群認出自家旗號。可此時白鹽山的炮台又開始裝填炮彈炮口正對著援軍的先鋒船。
“讓蛇群去搗炮台”吳燕殊突然吹了聲長哨金環大蛇立刻轉頭遊向白鹽山的崖壁。隻見它用尾巴拍打水麵驚起無數水鳥掩護著上百條小蛇順著岩壁往上爬那些小蛇專往炮手的衣領裡鑽炮台的轟鳴聲頓時變成了慘叫。
三)殘敵肅清,舟出瞿塘
火滅煙散時水寨的石牆上已插滿了“複宋”大旗。劉雲踩著發燙的碎石登上白虎灘灘上的元軍屍體還在抽搐手裡大多攥著沒來得及點燃的火藥撚子甲胄下露出的皮膚上竟有不少刺著“宋”字的舊疤。“這些人原是宋軍的降兵”李白硯撿起塊令牌上麵的“臨安營”三個字被磨得快要看不清“想必是被汪良臣逼著刺了‘黑風衛’的記號你看這塊疤是當年嶽家軍的弩箭傷”
雷芸正指揮士兵清理火藥庫的殘片那些沒被炸碎的硝石堆裡混著些燒焦的賬本上麵記著“每月送夷陵藥鋪十斤人骨”的字樣。“阿黎你來看這個”她突然揚聲手裡捏著張沒燒儘的藥方“這上麵的藥引竟是……”
阿黎跑過去一看臉色突然煞白——藥方上的“活嬰心”三個字還清晰可見墨跡被血浸得發烏。她轉身往寨牆後的草棚跑那裡關著十幾個被抓來的藥農其中一個老藥農正抱著個繈褓哭繈褓裡的嬰兒已經沒了氣息心口處有個血洞和藥方上的描述分毫不差。
“燒了這鬼地方”劉雲的斷水劍突然插入地麵劍穗的銅鈴撞出急促的響。士兵們抱來乾燥的柴草火舌舔過石牆時那些“黑風衛”的屍體突然發出劈啪的響甲胄上的漆皮剝落露出底下的舊傷——有的是箭孔有的是刀痕都是當年抗元時留下的。
“將軍這裡有個活的”鄭虎拖著個元軍千戶過來那千戶的腿被蛇咬了正腫得像水桶。他看見劉雲突然狂笑“你們以為贏了嗎汪大人在巫峽等著你們那兒的鐵索比這兒粗三倍還有投石機專砸船底”
劉雲沒理他隻是望著草棚裡的藥農。老藥農突然跪下來懷裡還抱著死嬰“將軍求您救救巫峽的孩子汪良臣說要湊夠一百個活嬰心給他的兒子治病”
船隊駛出瞿塘峽時江風突然轉向吹得帆上的蛇紋如活過來般遊動。吳燕殊望著漸漸縮小的赤甲山金環大蛇正盤在鷹嘴崖上像塊金色的岩石。“它們說要守著暗渠”她輕聲道“等我們打完巫峽就帶著藥圃裡的新苗來。對了老蛇說巫峽的暗灘下有暗道能繞到投石機後麵但隻能容一個人爬過去”
李白硯展開新繪的峽江圖圖上用紅筆圈出的下一站閃著光——巫峽三峽的第二峽兩岸的巫山十二峰如劍插雲峰下的暗灘藏著元軍的另一處水寨。“汪良臣把主力放在了巫峽口的神女廟”他指著圖上的標注“廟裡的神像被改成了炮台炮口正對著江心的灩澦堆。更麻煩的是廟後有個地牢關著從夷陵抓來的孩童”
劉雲的斷水劍在陽光下亮得刺眼劍身在江麵上投下道長長的影子像在給船隊指引方向。他望著東方巫峽的雲霧在遠處翻騰十二峰的輪廓若隱若現。“告訴弟兄們”他突然揚聲聲音蓋過了江濤“下一站巫峽。讓元軍看看這三峽的水從來隻認宋人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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