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硯的哭聲像碎玉落地,她死死攥著我的手,指節白得嚇人。我們站在崖山的最高處,腳下是投海宋臣的屍體,遠處的元軍正在清點俘虜,偶爾傳來的慘叫聲像鞭子抽在心上。“神主……大宋真的亡了嗎?”她的聲音哽咽著,淚水打濕了懷裡的布包——裡麵是史官拚死交托的宋室起居注。
我望著海麵上尚未熄滅的火焰,歸一劍插在礁石裡,劍穗隨風擺動:“宋室亡了,但百姓還在。”我掰開她的手,掌心已被攥出了血痕,“你想想,陸丞相投海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讓後人記得,這片土地上曾有過不屈的靈魂。可若我們都死了,誰來記得?誰來反抗?”
十二姝都圍了過來,七位夫人的月魂劍在晨霧中泛著寒光,五位納西部族女子解下了裙擺的符咒,露出了腰間的短刀。“夫君說的是,”吳燕殊的銀線袖口沾著海水和血,眼神卻亮得驚人,“人妖皆有家國,元軍占了大宋的地,殺了大宋的人,我們妖族也容不得!”
她吹了聲尖銳的骨哨,遠處的山林裡傳來回應的獸吼——那是她連夜召來的同道,有能吐毒液的蟒蛇,有善挖地道的穿山甲,甚至還有會吐火的異獸。“我已傳信給江南的妖族,”吳燕殊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溫度驅散了寒意,“隻要元軍還在一日,我們就跟他們耗一日!”
李白硯慢慢鬆開手,小心翼翼地將史稿貼身藏好,淚水還掛在臉上,眼裡卻燃起了火苗:“我懂了。就算宋室沒了,這段曆史不能沒。我要把起居注抄錄百份,藏在山洞裡、石縫裡,讓後人知道張弘範的狠,陸丞相的忠!”
她從懷裡掏出支炭筆,蹲在礁石上,借著晨光開始抄寫。海風吹亂了她的發絲,她卻渾然不覺,筆下的字跡越來越用力,炭末簌簌落在衣襟上,像撒了一把黑雪。
五)劍陣阻敵,殘兵守希望
“元軍登陸了!”哨兵的呐喊刺破晨霧。我回頭望去,崖山的灘塗上,元軍的登陸艇像黑壓壓的甲蟲,正朝著岸邊湧來,帶頭的正是斷了三根手指的阿術,他舉著長刀嘶吼,聲音裡滿是報複的快意。
“玉龍劍陣,起!”我翻身躍上蒼冥,歸一劍指向天空。兩百多名精銳與十二姝迅速列陣,大鳥們展開翅膀,將他們托在空中,劍光與符咒交織成一張巨網,罩住了整個灘塗。“守住三個時辰!”我的聲音透過風聲傳遍陣中,“援軍已過九江,兩天內必到!”
元軍的箭雨如蝗蟲般襲來,卻被劍陣的光盾擋住,箭頭落地的聲響像驟雨打窗。阿武的青鸞俯衝而下,他扔出的手雷在元軍隊列中炸開,碎石混著斷肢騰空而起。“小崽子,敢炸你爺爺!”阿術怒吼著擲出長槍,卻被吳燕殊的風符卷偏,插進旁邊的礁石裡。
灘塗的另一側,幸存的宋軍正在打撈投海的同伴。他們大多帶傷,有的斷了胳膊,有的瘸了腿,卻咬著牙將浮木推向溺水者。一個老兵抱著一具年輕士兵的屍體,哭得老淚縱橫,卻在聽見劍陣的廝殺聲時,突然抹掉眼淚,撿起地上的斷矛,一瘸一拐地衝向元軍。
“都給我活著!”我對著他們大喊,歸一劍劈開一道劍氣,將衝在最前的元軍掃倒一片,“誰也不許再投海!活著才有希望!”
有個年輕的宋兵愣了愣,他本已走到崖邊,聽了這話突然轉身,撿起戰友的刀,嘶吼著衝進元軍陣中。越來越多的人停下了腳步,那些原本絕望的眼神裡,漸漸燃起了微光。他們互相攙扶著,用斷矛、石塊、甚至拳頭,對抗著登陸的元軍。
激戰中,我瞥見陸秀夫和帝昺被救走的方向,那裡的晨霧正慢慢散去,露出一條通往內陸的小徑——那是阿黎帶著他們去藥王穀的路。我知道,隻要他們活著,隻要阿黎能研製出抗疫藥方,隻要李白硯的史稿能傳下去,這場看似注定失敗的戰爭,就還沒到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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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暗賊毀史,丹心照汗青
暮色降臨時,元軍的攻勢暫歇,灘塗上躺滿了屍體,劍陣的光盾淡了許多,兩百多名精銳已折損過半。我靠在蒼冥的翅膀上喘息,歸一劍的劍柄燙得驚人,突然聽見李白硯的尖叫:“有奸細!”
回頭時,隻見三個穿著宋兵服飾的人正撲向她,手裡的火把照著猙獰的臉。他們避開了劍陣,顯然是熟悉地形的降兵,目標直指李白硯懷裡的史稿。“找死!”吳燕殊的銀線如毒蛇般射出,纏住了兩人的脖頸,剩下一人卻已撲到李白硯麵前,火把離她的衣襟隻有寸許。
“鐺!”歸一劍及時劈落,火把被斬成兩截,火星濺在那奸細的臉上,燙得他慘叫。我踩住他的胸口,劍尖抵住他的咽喉:“誰派你來的?”
奸細啐了口血,眼裡滿是瘋狂:“元璟大人說了,燒了史稿,讓你們這些宋人連祖宗都記不住!”他突然獰笑一聲,從懷裡掏出火折子,“我燒不掉抄本,總能燒掉原件!”
李白硯死死將史稿按在胸口,女徒弟們撲上來按住奸細的手,火折子落在沙灘上,被吳燕殊用風卷進海裡。“元璟……”我咬著牙念出這個名字,他不僅是元軍的謀士,更是想抹去整個宋室記憶的劊子手。
遠處的元軍船上,元璟正站在甲板上,舉著望遠鏡張望。他看見奸細被擒,嘴角卻勾起一抹冷笑,轉身對身旁的傳令兵低語了幾句——我知道,這隻是開始,他還會用更陰毒的手段,來毀掉我們拚死守護的曆史。
夜幕降臨時,我讓幸存的精銳輪流守夜,自己則坐在礁石上,望著海麵上殘存的火光。吳燕殊靠在我身邊,手裡把玩著風符;李白硯在抄寫史稿,筆尖劃過羊皮紙的聲響格外清晰;阿武在給青鸞喂食,大鳥溫順地蹭著他的手心。
崖山的濤聲依舊,隻是不再帶著絕望。我知道,曆史的車輪雖被提前推動,卻在我們的抗爭中,碾出了新的轍痕。就算今夜的崖山浸滿鮮血,隻要明天的太陽照常升起,隻要還有一個人願意反抗,大宋的火種,就永遠不會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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