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脊山的石階像被泡在墨汁裡。
沈硯踩下第一級台階時，霧氣就漫到了膝蓋，涼絲絲的像剛從井裡撈出來的棉布。瘦猴背著竹筐走在最前麵，雞毛被霧水打濕，蔫噠噠貼在腦門上，手裡的“聲波乾擾器”發出“嗡嗡”的低鳴——這是他昨晚改裝的“濃霧探測模式”，據說能通過聲波反射判斷前方5米內是否有障礙物。
“物理課的‘聲呐原理’！”瘦猴邊走邊念叨，像台移動複讀機，“就像船上的超聲波雷達，聲波碰到障礙物會反彈，根據回聲時間算距離！現在顯示‘前方3米有台階，5米無障礙’——安全！”
老周的探路杖敲在石階上，發出“篤篤”的悶響。他在杖頭纏了圈銅絲，銅絲上掛著個小鈴鐺：“霧太濃，用鈴鐺聲記步數。”他掏出石灰粉袋，每隔十步撒一小撮，“物理課的‘路徑標記法’，就像給迷宮畫箭頭，回頭找得到路——上次商隊在黑風穀迷路，就是忘了做標記，繞了三天才出來。”
啞女跟在沈硯身後，速寫本上已經畫了半頁：石階、霧氣、石灰粉標記，還有個頂著雞毛的瘦猴簡筆畫，旁邊標著“聲呐猴”。她突然扯了扯沈硯的袖子，指著他腰間的“警戒卡”——那張從影蛇巢穴撿的青銅卡，此刻正像塊普通石頭，卡麵的紅光徹底熄滅了。
“警戒卡失效了？”沈硯皺眉。這張卡能感應半徑10米內的蝕影能量，之前在迷霧河還閃得像警報燈，現在卻毫無反應。
瘦猴突然一個急刹車，聲波乾擾器“滋啦”一聲冒出火花。
“不好！物理課的‘能量過載’！”他手忙腳亂拔掉乾擾器的銅絲，“靈能濃度太高，乾擾器短路了！就像手機掉進水裡，主板燒了——現在彆說聲呐，連個響兒都發不出來！”
老周湊過來，煙杆在警戒卡上敲了敲：“不是沒電，是被‘屏蔽’了。”他吐出個煙圈，煙圈在霧中散成網狀，“影龍的靈能太強，形成了‘靈能法拉第籠’——物理課的‘電磁屏蔽原理’，就像用金屬網把信號包起來，裡麵的出不去，外麵的進不來。警戒卡感應不到蝕影，就成了廢鐵。”
“靈能法拉第籠？”瘦猴眼睛一亮，雞毛突然支棱起來，“我知道！就像微波爐的金屬外殼，能擋住微波！影龍的靈能密度超過‘臨界值’，就會形成‘能量屏障’，把龍脊山裹成個大鐵球——所以我們的卡全失靈了！”他突然掏出萬用表昨晚剛攢的），往石階上一戳，指針瘋狂搖擺，“靈能指數980！濕度85！溫度15c！物理課的‘惡劣環境三要素’集齊了：高靈能+高濕度+低能見度——這哪是霧，是‘靈能霧霾’！”
濃霧中突然傳來“哢嗒”一聲輕響。
像有人踩斷了樹枝，又像石子滾下石階。沈硯立刻按住雙生卡，藍光在掌心亮起微弱的光暈——能見度不足2米，霧氣白得像牛奶，連老周的石灰粉標記都快看不清了。
“有東西？”老周握緊鐮刀，煙杆在身前畫了個圈，“霧裡的聲音彆信。三十年前有個卡師，聽見‘救命’聲衝進霧裡，結果是影蛾的‘聲波幻象’，被纏得隻剩骨頭。”
瘦猴突然掏出個鐵皮罐頭，裡麵裝著半罐螢火蟲第90章在影蝶巢穴抓的）。他把罐頭打開，螢火蟲的綠光在霧中散成一團：“物理課的‘生物光源法’！螢火蟲的熒光是‘冷光源’，不會被靈能乾擾——比火把亮，還不招蚊子！”他剛說完，螢火蟲突然集體往左側飛，像被磁石吸引，撞在霧氣上“噗”地滅了兩隻。
“那邊有‘靈能陷阱’！”瘦猴趕緊關上罐頭，“物理課的‘趨光性陷阱’！靈能會模仿光源吸引生物，就像飛蛾撲火——螢火蟲滅了，說明左邊5米有‘能量漩渦’！”
啞女突然蹲下身，在速寫本上畫了個箭頭：石階右側的霧氣裡，隱約有幾株歪脖子植物，葉片都朝著同一個方向——山頂。
“向日葵！”沈硯反應過來，“是指向性向日葵的幼苗！”
老周用探路杖撥開右側的霧：果然，石階縫隙裡長著幾株巴掌大的向日葵苗，花盤蔫蔫的，卻倔強地朝著山頂的方向。“這些苗的‘向光性’沒被靈能屏蔽！”老周眼睛一亮，“地脈光源是‘物理光’，不是‘靈能光’——就像手電筒的光不會被電磁屏蔽擋住！跟著它們走，準沒錯！”
瘦猴突然掏出個“新發明”——用銅絲和舊鏡片做的“霧中望遠鏡”。
“物理課的‘光的折射原理’！”他把望遠鏡架在眼睛上，鏡片上塗著層薄薄的蠟防霧），“霧氣是‘膠體顆粒’，會散射光線丁達爾效應），但用‘偏振鏡片’能過濾散射光——你們看！”
沈硯接過望遠鏡，霧中的景象清晰了些：石階右側的向日葵苗排成一條線，像串綠色的箭頭；左側的霧氣裡隱約有團黑影，形狀像棵扭曲的樹，卻沒有影子——典型的“靈能幻象”。
“左邊是假的，右邊是真路。”沈硯放下望遠鏡，把警戒卡塞進背包，“用物理方法走：老周撒石灰粉標路線，瘦猴負責‘生物導航’跟著向日葵苗），啞女畫下異常點，我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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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霧突然變“黏”了。
不再是涼絲絲的水汽，而是像裹了層蜂蜜，沾在皮膚上滑膩膩的。瘦猴的雞毛徹底濕透，耷拉成海帶絲，他掏出濕度計用頭發和絲線做的），指針指向“90”：“物理課的‘高濕度危害’！濕度超過85會導致‘靜電消失’‘金屬生鏽’‘靈能傳導異常’——難怪警戒卡會失效，連我的頭發都不炸毛了！”
啞女突然拽住沈硯，指著前方的霧：那裡有個模糊的人影，穿著瑤瑤的紅棉襖，正蹲在石階上哭，手裡還拿著個能量收集瓶。
“瑤瑤？”瘦猴的雞毛差點驚飛，“她怎麼跟上來了？不是讓她在山下等……”
“是幻象。”沈硯按住他的肩膀，雙生卡藍光微閃，“瑤瑤的棉襖袖口有向日葵貼紙第92章瑤瑤自己畫的），這個‘人影’沒有。而且物理課的‘熱成像原理’——真人會發熱，幻象沒有溫度。”他掏出塊“紅外感應板”瘦猴用硫化鎘電阻做的簡易裝置），板上對著人影的位置一片漆黑，“看，沒溫度，假的。”
老周突然往人影方向撒了把石灰粉：粉末穿過“人影”落在地上，連個印子都沒留。“蝕影迷霧喜歡模仿人心裡最在意的東西。”他吐出個煙圈，煙圈在霧中變成瑤瑤的笑臉，“上次鐵手團的人，據說看見死去的兄弟喊他們回頭，結果全掉進了山澗。”
瘦猴突然一拍大腿，雞毛終於飛了一根。
“我有辦法！物理課的‘幻象破解法’！”他掏出竹筒和細線，飛快地做了個“回聲定位器”——竹筒當喇叭，細線綁著石子垂在胸前，“當我們遇到幻象，就扔石子聽回聲！真人實物會反射聲波，發出‘咚’的悶響；幻象是‘靈能波動’，聲波會直接穿過去，發出‘嘶’的輕響！就像敲牆和敲空氣，聲音不一樣！”
他說著扔出顆石子，石子穿過“瑤瑤人影”，發出“嘶”的輕響；又往右側向日葵苗的方向扔了顆，石子撞在石階上，發出“咚”的悶響。
“搞定！”瘦猴得意地晃了晃雞毛，“以後遇到‘可疑目標’，先扔石子——物理課的‘聲波鑒彆法’，比眼睛靠譜！”
啞女突然在速寫本上畫了個大大的“！”，旁邊是個齒輪：齒輪的齒牙上卡著霧氣，其中一個齒牙標著“熱”字，對應的位置正是前方濃霧最濃的地方。
“那裡有‘靈能節點’！”沈硯看懂了畫，“啞女說，那個位置的靈能最集中，可能是屏蔽警戒卡的‘源頭’！”
老周用探路杖敲了敲那個位置的地麵：“是空的！下麵有洞穴！”
瘦猴趴在地上聽：“物理課的‘固體傳聲原理’！下麵有‘嗡嗡’聲，頻率20赫茲左右——次聲波！可能是影龍的呼吸聲，也可能是地脈流動的聲音！”
沈硯的雙生卡突然震動起來，卡麵映出霧中的景象：濃霧最濃的地方，有個半人高的洞口，洞口爬滿了指向性向日葵的藤蔓，藤蔓上開著朵小小的金色花——和瑤瑤畫的“太陽使者”標記一模一樣！
“是老卡師的入口標記！”沈硯站起身，雙生卡藍光與洞口的金色花共振，“靈能節點就在洞裡，屏蔽了外麵的信號。我們進去，可能就能恢複警戒卡的功能。”
瘦猴第一個爬進洞口，剛進去就“哎喲”一聲。
“物理課的‘濕度反轉’！”他從洞裡探出頭，雞毛上沾了片乾樹葉，“裡麵是乾的！濕度隻有30！就像從桑拿房進了沙漠——靈能節點把霧氣都擋在外麵了！”
老周跟著爬進去，探路杖“篤篤”敲著地麵：“是人工開鑿的通道，牆壁上有鑿痕。”
沈硯最後一個進洞，轉身時，看見啞女在洞口畫了個“太陽箭頭”，箭頭指著通道深處。洞外的霧氣像被無形的牆擋住，在洞口翻滾，卻進不來——活像瘦猴說的“靈能法拉第籠”。
“走吧。”沈硯握緊雙生卡，通道深處傳來隱約的“嗡嗡”聲，像影龍的呼吸，又像地脈的心跳，“找到靈能節點，就能知道影龍為什麼要屏蔽信號了。”
瘦猴已經掏出萬用表，指針瘋狂轉動：“靈能指數1200！物理課的‘能量密度公式’！這裡的能量相當於……相當於十個影蛛巢穴！但很穩定，不像要攻擊我們——就像高壓鍋燉肉，壓力大但不會炸！”
通道儘頭透出金色的光，像向日葵的花瓣。沈硯知道，他們離影龍越來越近了，而龍脊山霧的秘密，或許就藏在那個發光的儘頭——那個被靈能屏蔽守護的“地脈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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