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在床沿坐下,單薄的床墊隨著她的動作微微下陷,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
未等她定神,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道頎長的身影挾著門外清冷的光暈走了進來,是時傲。
他靜立在她麵前,垂眸看她,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片刻,他才開口,聲音低沉冷冽,聽不出什麼溫度:
“抱歉,是我沒有抓緊你。”
女人抬眸,對上他沒什麼波瀾的視線。
心底清楚,這事怪不得他,分明是自己先鬆開了手。
但她向來不是會坦然承認錯誤的人,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像是真的認真思慮了幾瞬,隨即點了點頭,麵上毫無慚愧之色,
語氣甚至帶著一絲理所當然的寬宥:
“沒關係,我原諒你了。下次注意就好。”
話音落下,周遭的空氣仿佛驟然凝結,又冷了幾分。
少年深邃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一瞬,並未糾纏她這倒打一耙的言語,轉而問出真正關心的問題:
“你是怎麼跑出來的?”
“我?”
女人嘴角勾起一抹混合著得意與僥幸的淺笑,
“趁他們睡著了,自己偷偷溜出來的。”
“睡著?”
時傲眉峰微蹙,語氣裡透出明顯的懷疑。
“嗯哼。”
她用力點頭,語氣誇張,
“那兩條蠢狗,大概是累極了吧,睡得跟死豬一樣沉。”
她刻意忽略了心底那一閃而過的不安,隨即繪聲繪色地描述起自己如何掙脫繩索、躡手躡腳逃離的過程,其間不乏添油加醋,將自己描繪得機智又勇敢。
時傲靜靜地聽著,沒有出言諷刺,也沒有打斷。
眸子鎖在她神采飛揚的臉上,直到她話音落下,他才幾不可聞地動了動薄唇,淡淡評價:
“嗯,你做得很好。”
這難得的認可並未讓氣氛熱絡起來,反而使房間內陷入另一種更深的寂靜,
就在這片令人心慌的寂靜裡,他再次開口,聲音比剛才更低啞了幾分:
“你就沒有想對我說的話嗎?”
女人聞言,眼底閃過一絲真實的茫然。
剛想下意識地回答“沒有”,話到唇邊,卻被理智硬生生攔住。
腦海中迅速閃過之前的種種,覺得此刻絕不能得罪他。
於是,那已到舌尖的話語如同被火燙了一般,在口中艱難地轉了一圈,最終化作一句乾巴巴、幾乎不帶什麼感情的詢問:
“你、有沒有受傷?”
話音未落,他周身凜冽的寒意竟肉眼可見地消融幾分。
“沒有。”
他偏過頭去,嗓音依舊簡潔,
女人心下悄然一鬆,立刻順勢而下,指尖無意識地揪住身下的床單:
“好,沒有就好。我想休息一會兒。”
時傲看了她一眼,終究沒再說什麼,隻是微微頷首,轉身離去輕輕帶上了房門,將一室寂靜重新還給了她。
隻是剛躺下的身子還未及沾穩床榻多久,兩道身影便如夜風般悄無聲息地潛入房中。
未等她出聲斥責,已被一雙手臂從被褥間撈起,穩穩安置在少年並排而坐的腿間。
裴少虞將她圈在懷中,灼灼目光如實質般流連在她微抿的唇上。
到底按捺不住,低頭輕啄了一口,嗓音裡浸著蜜糖般的誘哄:
“姐姐,親一下。”
她不耐地側臉躲閃,卻被那隻溫熱的手掌穩穩托住後頸,被迫轉回與他相對,指腹摩挲著她細膩的皮膚。
“你們有完沒完、為什麼非要煩我!”
她豎著秀眉斥道,眼底燃著薄怒。
少年不惱反笑,指尖纏繞起她一縷垂落的發絲。
發梢在指節繞了又繞,像他此刻迂回的心思。
他俯身逼近,氣息拂過她耳畔:
“就親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