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的身體抽了抽,隨即徹底沒了動靜。
陳鐵峰猛地轉頭看紀平安,眼裡滿是訝然,“紀公子,這……吳副官他們知道又要說咱殺俘虜違反軍紀了。”
紀平安鬆開手,理直氣壯道:“說什麼?這裡遍地都是死人,哪來的俘虜?”
剛才那日軍半埋在屍堆裡,若不是動了那一下,誰會知道是活的?
他說沒有就沒有。
而且吳明遠能走,就是說明默認了。
該殺就殺,不然還把這些人帶回去浪費藥和糧食養著?
陳鐵峰看著他坦然的樣子忽然咧嘴笑了,對著紀平安比了個大拇指:“紀公子的話,在理。”
頓了頓,陳鐵峰看著紀平安的目光又帶上了些疑惑。
他攥著刺刀的手鬆了又緊,最終還是沒忍住開口問。
“紀公子,我們恨鬼子是因為親眼看著家園被毀,同胞弟兄被殺,可你怎麼也對他們抱有這麼大的仇恨?難道是家裡也有人被鬼子給……”
陳鐵峰沒好再往下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不然很難解釋一個瞧著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怎麼會對鬼子有這麼深的恨?
紀平安當然不會說自己是來自幾十年後的未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鬼子犯下的惡行,對他們恨之入骨。
但原身有兩個哥哥都在軍隊服役。
他們一個在空軍服役,一個在海軍服役。
淞滬會戰打下來,空軍和海軍幾乎損失殆儘,已失去了大規模空戰和艦隊作戰能力。
在這種情況下,原身的兩個哥哥大概率應該也以身殉國了。
紀平安望著遠處的天空,嘴角抿成一道冷硬的弧線。
“我兩個哥哥,都是國民軍的兵。他們分彆在空軍和海軍服役已經……”
陳鐵峰的眉頭猛然蹙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淞滬會戰華國損失了多少軍人。
“抱歉我不知道,節哀。”
紀平安搖了搖頭,繼續道:“除此之外,我之前也在滬城求學。”
“我一路從滬城逃到這邊,親眼看見鬼子的裝甲車碾過逃難的人群,看見他們把嬰兒挑在刺刀上取樂,看見好好的鎮子,一夜之間就成了火海。”
他抬起頭,眼裡的紅血絲清晰可見。
“陳大哥,我與鬼子有著血海深仇!如果有機會打到日本,我一定會將他們的蚯蚓都砍成八段,所有的雞蛋也都給搖散黃!”
陳鐵峰和他身旁一直立著耳朵聽的老憨忍不住都愣住了。
蚯蚓砍八段,雞蛋搖散黃……
這紀公子心裡的恨意,聽著可比他們嚴重多了啊。
一個麻袋裝滿,紀平安跟著陳鐵峰他們去了戰利品統計處。
幾十支三八式步槍還帶著餘溫,槍管上的藍鋼在雪光裡泛著冷冽的光。
四挺歪把子機槍被倒扣在地上,散熱片間還卡著沒打光的彈鏈。
甚至有個完整的九二式步兵炮炮架,炮管雖然有些變形,卻依舊透著沉甸甸的威懾力。
吳明遠真的在這邊拉著人做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