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左邊的是些商道雜記,《士商類要》《鹽鐵論》《客商規鑒論》等等種類繁多。
靠窗擺著張梨花木大書桌,是用整塊金絲楠木改的。
桌麵光可鑒人,邊角被幾代人胳膊肘磨出溫潤的弧度。
牆角立著個多寶閣,擺著些稀罕物件。
最上層是個青花瓷藥碾,碗口刻著“紀仁堂”三字,是紀家藥材行開館時的老物件。
中層的玻璃罩裡罩著株半尺長的野山參,須根完整,是十年前父親從長白山帶回來的,據說花了三百塊銀元。
其他格子裡放著一些瓷器擺件,看著就富貴逼人。
紀平安進去後一一輕拂過這些擺件,係統突然冒出來一串提示。
【檢測到金絲楠木桌一張,明代端硯一方,清代狼毫兩支,百年野山參一株,明代孤本醫書……價值法幣元。】
【是否收入可用資產】
紀平安腿一軟。
乖乖。
他家果然是真有錢啊,書房裡隨隨便便擺放的玩意,就價值小二十萬呐!
都快趕上他搶了三家銀行的錢了。
紀平安連忙選擇拒絕。
開玩笑,他要是當著紀福全的麵將東西給收了,還不得嚇死他。
實在弄不到錢時候再說吧。
紀平安坐在書案後指了指書桌旁的太師椅。
“全伯,坐,和我說下家裡這段時間是什麼情況。”
紀福全欣慰也心疼地看著紀平安。
他望著紀平安的側臉,鼻梁挺直,像極了老爺年輕時候,可眉宇間那股沉靜,卻比老爺當年更甚。
可他去年歸家時,還是個見了血會皺眉,累了些就叫苦,一回來就抱怨外麵生活沒家裡舒服的嬌氣孩子。
如今老爺和兩位少爺失蹤,外麵又戰火連天,曾經這個最讓人心疼的小少爺,終於也能扛起整個紀府了。
“家裡和鋪子上的事,您想先聽哪樣?”
“就先說說府裡的情況吧。”
紀福全點點頭道:“家裡還算安穩。”
“前兒個南城的王記綢緞莊被搶了,我就讓護院把東西兩院的門都閂死了,白日裡除了出門采買不開門,晚上加了兩班崗。下人除了西廚房的老劉頭,說要回鄉下找兒子,其餘的都在府裡。”
“老劉頭走了?”紀平安對這個人有些印象,做得一手好點心。
“夫人給了他五元錢,我讓護院送他到下關渡口給送走了。”
紀平安問:“其他人沒有說要離開的?”
紀福全頓了頓,歎了口氣。
“現在外頭亂,要說他們都想留也不儘然。隻是他們知道這時候出去就是等死。城門口的難民棚裡,凍餓死人的事天天有,哪有在府裡安穩?”
紀平安點點頭。
紀家在金陵城立足百餘年,下人們多是祖孫幾代都靠著紀家過活,牽扯扯都是情分。
亂世裡守著紀府這塊安穩地,總比在外頭顛沛流離強。
不過紀家也不都是家生子或是沾親帶故的人,還有外麵招來的長工。
他們未必和紀家一條心,這些人等下再研究怎麼處理。
紀平安指尖點著桌麵,繼續問:“府裡的糧食儲備如何?”
“聽說日本人要打過來時,我便讓人把糧倉囤滿了,糙米、白麵都有,醃菜也準備了不少,外加炭火也都足足的,夠全府半年的量。”
半年是放開了和平常一樣的消耗,如果省著些或者府上沒有這麼多人,還能堅持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