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紀平安開的價，張錦湖眼睛一瞪直接被氣笑了。
“一條大黃魚一支？你還真敢開口啊。”
到底是這小子是瘋了，還是他瘋了？
眼下黑市確實物價飛漲。
鴉片論斤換，糧食按粒數，可誰聽過一支藥就要一條大黃魚的？
那可是十兩金子！
張錦湖眯了眯眼開口還價：“三條黃魚換十支。”
紀平安指尖輕輕叩著茶盞邊緣，眼皮都沒抬。
“老爺子這是當我是傻小子在哄呢。這可是盤尼西林，不是糙米雜糧，還能論堆稱。”
他抬眼目光正好對上張錦湖沉下來的臉，微微勾唇。
“此前滬城有人用半條黃魚換一支，還得托英國領事館的關係。如今這局勢，糧食都快運不進來了，盤尼西林這種神藥您還想著坑我一筆呢？”
他伸出一根手指，不容拒絕道：“一條黃魚一支，少一分都不行。”
張錦湖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沉，指節在扶手上重重叩著。
“老爺子要是覺得不劃算，那也無妨。”
紀平安根本不在意張錦湖什麼表情，吹了吹茶沫喝了口。
“我還有各種罐頭、咖啡、和巧克力這些高端貨，這些也都可以聊聊嘛。”
罐頭、咖啡、巧克力？
這些東西在戰前的洋行裡不算稀奇，可到了這兵荒馬亂的時節，確實成了稀罕物。
他倒是知道城裡還有些沒來得及撤走的外國僑民，或是家底厚實的商號老板，願意花高價買這些玩意兒撐場麵。
可這些東西，哪能跟盤尼西林比？
張錦湖手指在太師椅扶手上敲了敲，嗤笑了聲。
“紀小少爺倒是家底厚實。不過這些好玩意還是留著給那些洋和尚、闊太太們吧，我這兒的弟兄，喝糙茶、啃窩頭慣了，享不了這福。”
紀平安放下茶杯笑眯眯地說：“老爺子看不上這些高級玩意也沒事，我還有能保命的胸甲，十條大黃魚一件，您看看？鐵峰。”
陳鐵峰立刻上前，將身上的棉襖敞開露出裡麵的sn38防彈胸甲。
紀平安抬手敲了敲胸甲：“這玩意可以抗住步槍30米距離射擊，老爺子考慮進些貨嗎？”
張錦湖目光如炬地落在陳鐵峰身上的胸甲上，“真能擋得住子彈？”
紀平安翹起來的腳晃了晃，悠然道：“老爺子想要的話，可以試貨。當然，如果覺得買的話，這件被試過的胸甲您可得買回去了。”
張錦湖的目光在陳鐵峰胸前那副暗褐色的胸甲上打了個轉。
試貨？這小子倒敢說。
不過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這胸甲比盤尼西林也不差。
“三彪，去試試。”張錦湖往椅背上一靠，對趙三彪使了個眼色。
趙三彪走到陳鐵峰身前。
紀平安衝陳鐵峰點點頭，陳鐵峰解下胸甲遞給對方。
趙三彪帶著胸甲去了後院，不多時傳來兩聲槍響。
趙三彪帶著胸甲回來，遞給張錦湖小聲彙報。
“老爺子，防住了。”
張錦湖摸了摸胸甲上的痕跡，心裡很是意動。
能防住子彈，確實是好東西。
張錦湖眯著眼盤算，片刻後展顏輕笑。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張錦湖將胸甲放到一旁的桌上。
這種能保命的好東西，可要給自己備上一個。
他靠向椅背，看著紀平安問：“紀小少爺手裡的洋貨，可有帶葉子的？”
紀平安聞言抬眼，便見張錦湖眯起的眼睛裡閃過精光。
老狐狸。
這老頭子是看他拿出的都是國外軍需貨，覺得他後麵的線是國外軍隊，盯上了蔬菜罐頭了。
金陵現在糧食進不來米價飛漲，更彆提能見到點綠的青菜蘿卜。
那幫洋人天天都要吃青菜水果，為了這點吃的，花再多錢都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