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沁發出接連不斷的悶響。
可對麵的日軍像潮水般湧來,前排倒下後排立刻補上。
轟炸機抵達城門上空,投下炸彈。
高戰剛喊出“隱蔽”就被氣浪掀翻在戰壕裡。
中山門甕城左側的城牆崩裂,城磚如炮彈般射出,一名正換槍管的機槍手被整塊城磚砸中。
高戰甩著頭爬起來,隻覺得耳膜像是被穿透了,一時什麼都聽不到。
他回到戰壕前看向遠方,就見日軍坦克已經碾過來,炮口正對著他們機槍陣地。
一枚穿甲彈擊穿了馬克沁陣地,重機槍瞬間被炸成一片零件,飛旋的槍管擦著他頭皮飛過,在城磚上犁出一道深溝。
日軍步兵趁機發起集團衝鋒,他們踩著坦克履帶揚起的煙塵湧來,前排士兵身上綁著炸藥包,顯然是要實施自殺式爆破。
“這群狗日的!”
營長高戰端起步槍瞄準同時下令。
“瞄準炸藥包!射擊!”
子彈擦著最前排爆破隊員的鋼盔飛過,引爆了他身上的炸藥包。
土黃色的人影在火光中碎成齏粉,殘肢砸在後續部隊的鋼盔上。
高戰怒吼:“迫擊炮排!前出架炮!”
背著帆布炮筒的士兵立刻貓腰衝出掩體。
兩個人抬著法國布朗德60毫米迫擊炮筒,隨隊彈藥手的棉布挎包裡裝著迫擊炮彈跟上。
“標尺350!打履帶連接部!”
炮彈輕輕滑入炮筒,擊針撞擊底火的刹那,炮口噴出三尺長的火舌。
三發迫擊炮彈升空,其中一發精準落在坦克左側履帶上方掀飛了負重輪蓋板。
黃油混著火星從軸孔噴湧而出,二十節履帶板炸開,履帶齒像飛刀般射穿了跟進步兵的身體。
“好!再補一發!”
這發炮彈命中炮塔與車身的連接處,爆炸衝擊波震碎了旋轉滾珠讓炮塔徹底卡死。
隻是坦克雖然被命中失去了行動能力,日軍的行動卻並沒有被阻斷。
更多爆破隊員湧了上來。
不過這段時間,新的重機槍已經被重新架設好。
重機槍立刻發出怒吼,密集的彈雨向著日軍爆破隊員傾瀉而去。
子彈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聲,瞬間將前排的爆破隊員打得血肉橫飛。
但後麵的日軍依舊不顧死活地衝上來,他們踩著同伴的屍體,仿佛不知疼痛的傀儡。
馬克沁重機槍的槍管已燒得通紅,蒸騰的熱氣在寒空中凝成白霧。
轟炸機又來了。
炸彈接連在陣地上爆開,碎石混著彈片呼嘯而過。
身旁的重機槍手被氣浪掀翻在滾燙的城磚上,胸口的棉衣滲出大片暗紅。
陣地上騰起衝天火柱,九六式轟炸機在雲層間穿梭,將中山門的城牆炸得千瘡百孔。
高戰掙紮著爬起身,喉嚨被硝煙嗆得火辣辣的疼。
他抹了把臉上的血汙,看見幾名士兵在血泊中掙紮,斷裂的馬克沁槍管還在冒著青煙。
“醫療兵快救人!”
日軍的步兵趁著轟炸間隙,嚎叫著發起新一輪衝鋒,已經逼近到城牆下二十米。
高戰回頭掃過陣地,喉嚨瞬間發緊。
三小時前還能排滿城牆的機槍位,此刻隻剩半截扭曲的槍管斜插在血泊裡。
二十米外三個傷兵共用一支步槍。
就算他們後方還有武器彈藥,可現在沒有人能去搬過來用。
“營長,三排……沒人了。”
通信兵啞著嗓子顫抖著彙報情況。
高戰順著他顫抖的手指望去,原本四十人的隊伍如今隻剩七個東倒西歪的身影。
他憤怒吼道:“那個少爺兵呢!”
之前上麵派下來的教導總隊士官說是協同作戰,現在人呢,不會是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