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年1月23日,天氣冷得風刮在臉上像刀子在割。
長甸河口封鎖線的鐵絲網被昨天的積雪壓得低垂,兩名哨兵跺著腳搓手,以期能緩解下這該死的寒冷。
突然西側山道上傳來摩托的轟鳴聲,引得兩人向那邊望去。
就見兩輛漆水鋥亮的九七式陸王摩托車破開雪霧駛來,邊鬥上的乘員戴著護目鏡,防風罩遮住了半張臉,隻露出緊繃的下頜線條。
兩名哨兵露出羨慕的目光。
這可是隻有關東軍司令部直屬部隊才有的新摩托,他們這邊連摸都沒摸過呢。
緊跟著兩輛九七式陸王摩托後的是一輛九五式吉普車。
吉普車身噴著深綠色啞光漆,車門上用琺琅燒製的關東軍徽記在雪光下泛著冷芒,顯然剛從工廠駛出不久。
吉普後麵還有三輛豐田kb型自動貨車,也是最新款的車,是他們這邊沒有的好東西。
“停!”
哨兵隊長端起步槍,大步走上前。
他注意到後麵貨車,前一輛裡麵坐著八名裝備齊全神色肅穆的士兵。
後麵兩輛的帆布篷布下鼓鼓囊囊的,邊角處露出一角嶄新的軍毯,那羊毛纖維在雪夜裡泛著柔和的光澤,一看就比他們配發的粗糙製品柔軟多了。
哨兵隊長微不可察地咧了咧嘴。
都是好東西,也不知道是要送給哪位長官的。
九五式吉普車的副駕駛位車門打開,穿著量身定製的麥爾登呢軍大衣的男人跳下車。
他的肩章上的金刺繡線可是專屬於關東軍司令部的特殊工藝,而車後座上還坐著一名肩章更高級的軍官。
那名軍官看起來過分年輕,卻讓哨兵隊長不自覺站直了身子。
這怕是哪位高官的二代,下來體驗民情了。
趙三彪下車後就高傲地昂起下巴冷冷瞥了哨兵隊長一眼,帶著濃重的東京口音的話語不客氣地開口。
“快讓前麵的人讓行。”
哨兵隊長吞了吞口水,硬著頭皮索要通行令:“恕我冒昧,請出示隊列通行許可證。”
趙三彪心頭一抖下意識就想回頭看坐在後麵紀平安,卻生生忍住了。
皮帽下的額頭已經隱隱有汗冒出來。
他娘的!
前麵路過的所有哨所,看到他們的車隊還看什麼許可證要什麼證件,直接就放行了。
這邊的哨所怎麼非要看許可證。
他們哪有那玩意!
哨兵隊長見趙三彪沒反應,眉頭不由微微一蹙,看向他身後吉普車後座上的紀平安。
這位年輕的軍官肩章是聯隊長級彆,這麼年輕的聯隊長?
不過他們的製服和車都是全新的,敵人……應該弄不到這麼好的東西吧?
哨兵隊長疑惑的目光讓開車的陳鐵峰手不由自主緊緊抓住方向盤。
他聽不懂日語,卻也感覺到現在氣氛不對,那名哨兵隊長似乎已經起疑了。
不然……他現在立刻踩死油門帶少爺衝過哨卡,不知道能不能順利通過。
就在他考慮直接衝過去有幾成把握時,紀平安竟然推開車門下車了。
陳鐵峰震驚地回頭看向他,就見紀平安穩穩地下了車。
他一身筆挺的深橄欖綠麥爾登呢大衣,肩章上三枚鍍金櫻星在陽光下晃得人眼暈。
烏黑的皮革靴麵踏上雪地,上麵連個泥點都尋不見。
哨兵隊長看著他這一身軍裝不由自主地又吞了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