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十八九歲的少女,梳著兩條麻花辮,穿著一身男式的青布棉袍,提著軟鞭從暗道裡衝出來,怒視著劉算盤。
她左手裡的九節軟鞭纏在手腕上,右手握著把匣子槍,槍口正對著劉算盤的鼻尖。
“四叔你剛才說啥?”
崔秀梅一雙杏眼微眯,盯著劉算盤。
“想投靠日本人?當狗漢奸?”
劉算盤看著崔秀梅手裡的槍哆嗦了下,卻還繃著長輩的臉:“秀梅,瞧你這孩子咋跟四叔說話呢?”
崔秀梅冷笑一聲,槍口往前送了送。
“我哪句話說錯了?狗漢奸人人得而誅之。要不是我哥當年跑出去參軍時我年紀小,我早跟著他去打鬼子了!不過現在我也一樣能為民除害。誰要是敢投靠日本人,我直接一槍斃了他!”
她手腕一翻,匣子槍利落地上了膛。
火塘的光映在槍管上,晃得劉算盤眼睛都睜不開。
地窖子裡還有寨子裡的幾個小匪,立刻嚇得往後縮了縮。
這姑奶奶可真是說開槍就開槍主。
而且她站在三十步外,一鞭子抽落過老雕爪子裡的野兔,抬手一槍就能打斷鬆樹枝。
武力值可以說整個寨子沒人能打得贏她。
這時候湊上前,那可是純找死。
劉算盤雖然是四當家,但他可打不過崔秀梅!
見到崔秀梅似乎要來真的了慌忙看向崔震山,哭喪著臉求助:“大當家的,你可不能讓秀梅胡來啊!我就是提個建議,又不是真想去……”
崔震山一直沒說話,此刻才緩緩抬起眼,冷冷地看向劉算盤。
“老四,黑風寨的門朝南開著你想走就走。但你要是敢帶著鬼子回來,我崔震山第一個劈了你。”
他頓了頓,看向在場其他人。
“我家丫頭說得對,咱黑風寨就算餓死,也不能給鬼子當狗。誰要想走現在就走,我絕不攔著。”
王炮頭在一旁使勁點頭,看向劉算盤意有所指:“就是!想滾的趕緊滾。”
劉算盤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閉上了。
他也沒說要走啊。
崔秀梅瞥了劉算盤一眼,收了槍走到她爹和王炮頭麵前。
“爹,王二叔,我這幾天去摸清了姓周的運輸路線。他每月初八、十八、廿八往摩天嶺送糧,走的是鬆樹溝那條老道。前天我去看過,護衛隊也就二十來個偽軍,槍法稀鬆,不足為懼。”
“咱在‘鬼見愁’那道山梁設伏,用滾石封路打他個措手不及,把他們運送的糧食給搶回來,夠咱吃到開春沒問題。”
劉算盤本來都不想說話了,聽到崔秀梅這麼說連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那老道離鬼子炮樓才五裡地,槍聲一響,鬼子騎兵轉眼就到——”
崔秀梅猛地轉身,九節鞭啪地甩在凍土砌的桌沿上,鞭梢卷起的土渣子都濺到劉算盤的眼睛裡了。
劉算盤連忙彆過頭揉眼睛,就聽崔秀梅劈裡啪啦地開罵上來。
“劉算盤你個熊包!五裡地就怕成這樣?年前我帶三個人摸鬼子糧倉,離炮樓才二裡地,照樣把十袋白麵扛回來了,你要不敢就縮在寨子裡躲著!再不濟就去投奔你日本爹,我們沒人攔著你!”
劉算盤將臉上的土都拍掉,哎呀哎呀地說:“你看你這丫頭怎麼和吃了炮仗似的,我這不也是擔心寨子的安危嗎?”
崔秀梅斜了他一眼,懶得搭理他轉頭看向崔震山。
“爹,你說咋乾?”
崔震山沉吟片刻問:“誰帶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