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平安也走到爐子邊,伸出手烤火,緩聲解釋:“不是信不過楊司令,是不想冒這個險。”
崔震山疑惑問:“怎麼說?”
紀平安語氣不免沉了幾分:“抗聯剛在大東岔雪穀讓日軍吃了大虧,還救走了楊司令,你覺得日軍能善罷甘休?”
“這次出動的佳木斯的第四師團、奉天的守備隊,本來就是為了搜山準備的,現在正好再調過去直接進行‘雪穀掃蕩’。”
“我們在他的大本營見麵,不就是等著被日軍包餃子?”
崔震山啊了聲,眨了眨眼。
好像也對。
大東岔雪穀的臨時指揮部軍用帳篷內,氣氛猶如沸騰的油鍋落入水煮,炸得厲害。
參會的日軍指揮官們個個臉色鐵青,坐在位置上卻沒人說話。
這次圍剿抗聯的行動敗得太慘了,不僅讓楊定坤從雪穀裡逃了,還折了幾百士兵,關東軍司令部的問責電報一定已經在路上了,他們都要被處分。
而讓他們遭受這種情形的罪魁禍首,還悠哉悠哉地坐在位置上喝茶,豈有此理!
佐佐木雄一砰地一掌拍在麵前的桌案上,怒視青木直樹。
“青木大佐!你究竟還有什麼臉麵如此淡定地坐在這裡!若不是你們第四師團臨陣脫逃,中路防線怎麼會破?!”
帳篷裡的氣氛瞬間變得更加凝重,所有人將目光落向青木直樹,眼底帶著埋怨。
青木直樹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哼了聲:“佐佐木少佐,說話要講證據。我第四師團麵對的可是抗聯最精銳的隊伍,你知道他們有多少人,帶了多少擲彈筒,多少槍炮?我的士兵在雪地裡拚了三個小時,傷亡超過三成,這可是第四師團進駐滿洲以來最慘重的損失!”
他屈指敲了敲桌麵,語氣帶上了些強硬道:“我們對這次行動進行了傷亡統計,光陣亡的大阪同鄉就有四十六人,如果硬拚下去,我們的損失不可估量,你能負責嗎?”
“你的損失?”
佐佐木雄一又一掌拍在桌麵,憤怒地直接站起來對著青木直樹狂噴。
“我的第三大隊因為你們的無通知撤退戰死了五十四人!傷了八十七人!連中隊長大島都戰死了!你的損失有我多?!你那叫撤退嗎?你那叫逃跑!”
他指著帳篷外的手都控製不住地發抖。
“我的兵現在還在雪穀裡抬傷員,而你的人呢?早就跑到後麵舒舒服服喝湯去了!”
“這隻能證明指揮者的無能。”
青木直樹冷笑向後一靠,看著佐佐木雄一滿臉鄙夷。
“同樣是麵對抗聯,我的隊伍能全身而退,你的隊伍卻損失慘重。佐佐木少佐,該反思的是你自己,而不是來指責我。”
“你說什麼?!”
佐佐木雄一整個人都氣得發抖了,控製不住手都按在了腰上的槍套上。
獨立守備隊第二大隊的山田孝之趕緊按住他的手:“佐佐木君冷靜點!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青木直樹瞥了眼佐佐木雄一腰間的槍,眼神裡滿是不屑:“怎麼?少佐閣下這是想對我這個大佐動手?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他放鬆地將二郎腿都翹了起來,語氣嘲諷。
“如果不是參謀長將協同指揮的權限交給你,你怕是沒資格在這裡和我大呼小叫。與其在這裡和我發火,不如想想接下來做什麼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