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用皇家的長兄標準去看待他,你應該用尋常人家的長兄的標準去看待他。思索、點頭)>
<怎麼說呢?公子扶蘇真的被教導成了一個非常優秀的臣子。>
秦始皇嬴政陰沉下臉來。
他的長子被教導成了一位非常優秀的臣子,並不是一件值得他這個君父高興的事兒。
轉念一想,那些老匹夫三族都被他丟出去或做苦役或開荒去了,再加上現在已經有了合格的繼承人,一瞬間又覺得沒什麼好氣的。
感慨並提點的對十九道:“那些儒生應該感謝你,十九。”
嬴炎:“?”
嬴炎略一思索,恍然大悟,點頭:“確實如此。”
有恩,就要報。天經地義。
——這甚至是他們儒家的觀點之一。他嬴炎,怎麼會做這種讓他們成為不了君子的事兒呢?
小兒子一點就通,嬴政很滿意,繼續看天幕去了。你彆說,你還真彆說,兒子小時候的事兒還挺有意思的。
比起批改奏章而言。
【嬴炎聽了長兄一如既往嘮叨的話,搖搖腦袋:“知道了知道了,彆念了!”
這簡直和嬴渠梁的碎碎念有的一拚。都隔了這麼多輩,怎麼還能有這詭異的共同點?
見好大哥扶蘇還有要繼續碎碎念的趨勢,嬴炎目光一轉,精準地落在扶蘇身後那位一直安靜侍立的少年身上。
嬴炎直接轉移了話題,抬了抬下巴:“這位是?”
扶蘇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引開,臉上重新露出溫和的笑意,側身讓出一步:“這位是甘羅,我們大秦的甘上卿。”
他特意加重了“上卿”二字,帶著明顯的推崇,隨即想起什麼,對嬴炎補充道:“你之前不是好奇,什麼樣的人物能像當年張丞相那般,以三寸不爛之舌攪動風雲、裂土開疆嗎?這位便是了。”
扶蘇的讚譽毫不吝嗇,直指甘羅最耀眼的功績——以十二稚齡,孤身入趙,憑無雙辯才與洞察人心的智慧,空口白牙挑起燕趙之爭,使得強秦不費一兵一卒坐收十六城,更順勢削弱了兩大勁敵的少年奇才!
此子如此年輕便立下如此奇功,未來成就,未必不能成為大秦的第二個張儀!
“不敢承長公子如此盛讚,”甘羅微微躬身,聲音清朗平靜,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謙遜笑容,“不過是承蒙大王不棄,僥幸立下尺寸之功罷了。天下英才何其多,羅不敢當此喻。”
他年紀雖輕,但早已在讚譽與詆毀的旋渦中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再誇張的誇獎,於他而言也是左耳進右耳出,心中波瀾不驚。
若把這些話當真了,飄飄然不知所以,那這個人離廢掉也就不遠了。
“畢之甘羅的字)總是這麼謙虛。”扶蘇感慨地搖頭。他轉頭又看向嬴炎,帶著兄長的期許:“十九弟,你也該學學畢之,謙遜守禮,方為君子之道。”
嬴炎:“……”
不好意思,學不來。我這輩子的字典裡大概就沒刻過“謙虛”這兩個字。
該是我的,便是我的;我做到的,便是做到了。何必用那些虛頭巴腦的辭藻來粉飾?何須自謙以掩其芒?
嬴炎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甘羅身上,沒有尋常少年麵對傳奇人物的激動或局促,反而帶著一種平靜的審視,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