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宮建造已久,透不進來太多陽光,當然剛剛建造的時候也透不進來,一般情況下,會有幾盞油燈亮著。
燈火又搖又擺的跳,乍一看很是妖嬈。
左右侍者皆退下,連跟著太子殿下前來的韓信和張行之也隻能待在外麵。太子殿下嬴炎在安靜的氛圍中對著燈火出神。
他平複好剛剛因為五百萬人的死而引起的情緒,細細的梳理因為天幕的出現而需要處理的一係列事情。
嬴政換了一身衣服,哪怕是便服,衣服發飾也一絲不苟。緩步走進來,看到的就是對著燭火一副很正經模樣的兒子。
——多半在神遊天外。
他隨意的坐在對麵的椅子上:“十九,說說你對天幕這些消息的看法。”
嬴炎不適的眨眨眼,順上了自己爹的思路,不忘初心:“天幕播放至今,天下安定了許多。兒子提議:先把我大秦軍卒的軍功給補上吧?”
再次重申:現如今大秦最大的問題其實就是軍功爵製。不把軍功給補上,其他的事情都免談。
當然,軍功補上之後,軍功爵製是肯定不能繼續了,那如何才能補上這個“窟漏”……
他還沒什麼思路。養濟院歸根結底還是靠著舉薦製……根本不穩定。
嬴炎不嘻嘻:唉——?!騙人的吧!我不是絕世天才嗎?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會一點思路也沒有??配音版)
在諸位同路幾十年的臣子們死亡、天下黔首揭竿而起的雙重精神打擊下,嬴政連皇後、太子都立了,還能真的在意這些事?
他道:“朕正有此意,隻是全部兌換不現實。”沉吟片刻:“所有有軍功而未兌換的,按照立下的軍功大小,減免十年內兩至六成賦稅。”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讓大秦成百上千個家庭重新“活”過來。
“至於十年後,就看你的了。”
嬴炎心間一跳,飛快調整好表情,賣乖道:“阿父何出此言?您還有很長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在此之前,兒還指望著您遮風擋雨呢。”
“很長很長?”嬴政嗤笑一聲:“不是隻剩下九年嗎?”
天幕所言他還有九年壽辰,哪怕他現如今沒有相信那些所謂的方士,可這世間最不缺的就是世事無常。
嬴政不敢去賭,也不願意用他的大秦來賭這樣的不確定。隻能按照最壞的結果去設想。
好在,他還有一個優秀的繼承人。
重點是還不怕他長歪——老祖宗在旁邊隨時隨地盯著。
嬴渠梁:什麼意思??)
嬴炎反駁:“阿父萬年!後人皆傳就算是大秦真的二世而亡了,那也比周朝八百年要輝煌,那隻能是父皇的功勞。千年之後,萬年之後,隻要這片土地上依舊是炎黃子孫,您的名字,就不可能被磨滅。”
這是另一種程度上的萬年。
嬴政很受用,但是這般赤忱真摯,他依舊適應不了:“什麼萬年?沒大沒小。朕可算是知道那個韓信是跟誰學的了。”
嬴炎認了:“沒辦法,相處久了自然會有相似的地方。”
至於韓信實際上和他相處的時間並不長這個實際情況?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
從鹹陽宮出來竟然是黃昏,張行之與韓信兩個人一人一邊半靠在馬車前排。宮裡早就安排好的四匹馬個個壯的很,踢踏著馬蹄,鼻子裡麵好像會冒氣。
太子四駕。
張行之一見他出來,當即迎上去:“主君,累了吧?累了就進馬車裡麵先休息一下。”
車廂裡麵早就放好了熏香和被褥。